秦曉檸剛折身跨進大門,只見陸戟正立在門口的女兒牆邊,他還未來得及脫下官服,赤朱的印著蟠龍的蟒袍,矜貴又威嚴,可他就那麼懶懶的半倚在大理寺牆上,帶著三分懶散七分桀驁,抬眸見了她,淡悠悠開口:“送走了?”
秦曉檸邁步走過去,將他從牆上拉起來,抬手撲了撲沾在他身上的薄塵,語氣裡帶著責備:“你可知曉這身衣裳多貴重?”
男人樂了,垂眸瞧了眼自己的衣裳,問道;“有多貴重。”
秦曉檸便絮絮道:“這料子是金蠶絲所織就,光做這一身蟒袍,大約得從百餘斤蠶絲才能剝得,百餘個繡娘要一年功夫,才能織出料子來,又要十幾個繡娘花費大半年才能繡出這花紋,裁縫出衣裳。”
說著,她又抬手撲了撲他那金貴的蟒袍:“這麼貴重的衣裳,你卻不知珍惜,就隨意的往那牆上蹭。”
男人又樂了,語氣調侃:“我竟不知,你這麼節儉。”
“不是我節儉。”秦曉檸道:“我是見不得你暴殄天物。”
陸戟抬手拉住小妻子的手,轉移了話題問道:“不是說要在別苑住幾日嘛,這麼急著回來,就是為了見——她?”
他將那個“她”字的音拖得有點長,話裡透著不樂意。
秦曉檸反問道:“怎麼?不行嗎?”
男人微微蹙起了眉:“我可沒說不行,再說了,我怎敢約束你。”
秦曉檸嗔了他一眼,轉而抬腳往回走,陸戟跟了上來,追著問道:“真的是為了她,特意回來的。”
秦曉檸問:“你怎的就這樣在意我跟他們往來?”
“他們到底是我親生父母呢。”她道。
陸戟沉默了下來,良久,他道:“倒也不知不允你同他們往來,我只是.”
秦曉檸搶白道:“只是什麼?擔心她說你壞話?”
男人抓了一下頭:“我怕她?”
“嗬!還不知誰怕誰呢。”他道:“我才不會怕她。”
語氣裡透著不喜。
秦曉檸忍不住樂了,對著陸戟道:“咱們家總是跟別人家不一樣,人家都是婆媳難處,兒子夾在中間難做,咱們家卻是反過來的,岳母和女婿難處,讓女兒家夾在中間難做。”
陸戟聞言停住了腳步,問秦曉檸:“你已經認下他們了?”
“他們本來就是我親生父母嘛。”秦曉檸道。
陸戟訕笑了下:“我只是沒成想你這麼快便與他們這麼親密了。”
“談不上親密吧。”秦曉檸見陸戟認真起來,便如實道:“今日我回來,是因為顧家出了事,並非專為了親王妃,不過是回府,正巧碰上了她來看我。”
陸戟的臉色微微舒展了下來。
秦曉笑了笑,又道:“我讓她看了咱們的孩子,你沒什麼意見吧。”
陸戟笑了,擺出一副極大度的樣子:“我可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人。”
你不是嗎?
秦曉檸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道:“我夫君胸懷四海,怎會為個婦人煩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