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宮主重明坐在對面,他的寶座不是傳統的蓮花座,而是像自嶙峋霜石旁稀稀疏疏橫斜出的翠竹聚攏成華蓋,四角往上一卷,恰好雨後新晴,竹色浸水,雨珠沾在葉子上,似墜非墜,搖搖擺擺,珊珊可愛。
這位三宮主坐在寶座上,華蓋高舉,人的身影空空靈靈,似就在此地,又似乎在其他的時空,非常玄妙,他看到白澤的動作,輕笑一聲,打趣道,“這下子你可放心了?”
“放心了。”
面對自己的同伴,白澤沒有必要掩飾,也不會掩飾,道,“本來鬼車在西牛賀洲晉升為妖族大聖,就有亂石山碧波潭的根基,現在再拿下至關重要的盤絲洞和黃花觀,三地打成一片,徹底奠定在西牛賀洲中的根基。從此後,任憑再如何,鬼車都能夠進退隨心,不用擔心出局。”
在白澤看來,在以前,雖然鬼車晉升為妖族大聖,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登上了西遊乃至於西牛賀洲的棋盤,成為除梵門外的下棋人,可並不穩當。如果被梵門處心積慮對付了,由於根基過淺,迴環餘地有限,容易讓梵門得逞,拘於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甚至在西牛賀洲的影響力被逐漸蠶食。當根基盡去,說不得會落個被封印的下場。這絕不是杞人憂天,這次梵門逼得鬼車在盤絲洞和黃花觀上對弈就是如此,他們要讓鬼車不得不投入其中,與之消耗,一旦失敗,就被折了氣數,老老實實一大陣子。
只是鬼車委實厲害,不但破了梵門佈下的局,而且趁勢拿下了黃花觀和盤絲洞,再加上自己的老窩亂石山碧波潭,三個地盤連在一起,根基真正紮下去,難以動搖。從此後,戰略腹地廣大,任憑諸般風吹浪打,都能夠從從容容。
別看只是一個變化,對於鬼車來講,對於妖族來講,都太重大了!
“真沒有想到,”
白澤手拿拂塵,垂線凝光,面上笑容不散,道,“我們妖族居然在西牛賀洲中成為了一方不會被驅逐出場的下棋人,太出乎人意料了。”
重明面上不顯,心裡也高興,打趣道,“世俗都有攢人品的說法,咱們妖族積貧積弱這麼多年,也該出一位絕世人物了。”
“你啊,”
白澤用拂塵點了點三宮主重明,剛要說話,驀然間皺了皺眉頭,面上露出不虞之色,他靜靜聽了一會,然後哼了一聲。
“又是後面的法寶們作祟?”
重明看在眼中,有了猜測。
“不錯。”
白澤搖搖頭,語氣平靜,道,“難怪法寶要真正得道困難,在心性方面,他們比起千錘百煉的修士來講差太多。”
重明知道不是其他的事兒,身影變得愈發模糊,只有聲音傳出,道,“此事反正是當初助鬼車這位四宮主成道所成,解鈴還須繫鈴人,就交給四宮主就是。”
“嗯。”
白澤手按拂塵,聲音不大,道,“以前我告知過他一次,可能是他忙於西牛賀洲之事抽不出身來。”
西牛賀洲,盤絲洞。
李元豐的鬼車真身居於其中,背後的九個鬼車鳥首抬起,和盤絲洞任何時空中留下的痕跡呼應,發出難言的聲音。
和亂石山碧波潭以及黃花觀一樣,李元豐的鬼車真身將這個在西牛賀洲中極為特殊的地盤徹底煉化,並開始以不緊不慢的速度來窺視盤絲洞中浮現出的機緣。
在李元豐看來,這樣的機緣主要分為兩類,數量最多的機緣洋洋灑灑的,狀若滿天星,它們出現後,吞吐地氣,不斷在現世顯化,待完全顯化,時機成熟,就會引來有緣人。剩下的另一種則是非常稀少,零零散散,只和現世相交,似乎隨時會隱去。
對於前一種,李元豐也看重,畢竟這樣的機緣,能夠引來的人多多少少有點天運在身,他們只要取走機緣,就會和自己有了牽扯,以後用到了,就是引子,就能夠做文章。當然了,真有好的機緣,也可以肥水不流外人田,讓自己麾下的人取了,充實自己門下的勢力。可不管怎麼講,暫時來看,用不少。
真說起來,李元豐最為在意和關注的,同時讓諸天中其他上境修士眼饞的,是那種數量極為稀少,似生似滅,似存在非存在的痕跡,這樣的痕跡,不到上境,不洞徹時空,參悟規則,根本發現都發現不了。
“咄。”
以李元豐的境界和力量,煉化盤絲洞後,定住這樣的痕跡並將之牽引過來,都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兒,可當這樣的痕跡融入到真身後,頃刻間,就有破碎的資訊在他的靈臺中浮現。
是的,破碎,非常破碎。
沒有頭尾,亂七八糟。
可李元丰神情凝重,參悟地很認真,因為這樣的資訊不是其他,而是蘊含著西牛賀洲中的某些不為人知的辛秘。這樣的辛秘平時不可見,連上境修士都難以窺視,只要當紀元來臨,沾染紀元之氣後才會出現。
李元豐認真參悟,時不時皺眉,這樣的辛秘太過零散不說,還非常晦澀,模模糊糊,想要完全洞徹很困難。
叮咚,叮咚,叮咚,
可每有所得,都會轉化為海量的感悟,湧入到他的劫之道果中,推動劫之道果在規則長河中繼續前進。
西牛賀洲中的辛秘,牽扯很深,本質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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