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
霜林如錦,西風上杪。
夜色層層疊疊下來,壓在枝頭,葉長光更長。
幽狼妖王吩咐侍候的侍女將喝得醉醺醺的從江扶下去休息,他站起身,推開窗,颯颯的風吹進來,吹散酒意,耳目一清。
窗外,喬松沉鬱,老鶴剔翎。
時不時的鳥鳴,清唳傳來。
金羽人逢喜事精神爽,舉著青銅酒樽,千杯不醉,大聲道,“幽狼,本大王想好了,就請敖大王當主婚人。”
“請蛟天王,”
幽狼妖王聽了,踱著步子,目光幽幽,有一種思考,他綜合自己得到的資訊,道,“從水域傳來的信兒,白著王派人接觸過狐王,結果吃了閉門羹,正秣兵厲馬,準備軍備。”
妖王轉過身,想了想,道,“水中的老妖們都不是善茬,不會善罷甘休,請蛟天王出動,既可以讓其他人看一看蛟天王對大王你的看重,收攏玉香洞的心,而且可震懾周圍勢力,一舉數得。”
金羽對自家軍師非常信任,他將樽中酒一飲而盡,用袖子隨意擦了擦,道,“那就勞軍師暫時留守洞府,我前往黑雲谷,親自請敖大王。”
“嗯。”
幽狼妖王點點頭,笑道,“大王大婚,也是我們金羽洞府上下的大喜事,趁著這段時間,我正好令他們好好準備一下,”
海底,有水宮。
曲珠垂掛,階下金玉。
兩側竹蔭如雨,煙霞重重。
不知百十的蚌女貝女,彩裙寶衣,翩翩起舞。
白著王頭戴金冠,身披日月法衣,額頭有角,似是鹿角,枝枝丫丫,丫丫叉叉,高有三四尺,金燦燦的,非常耀眼,照耀四下。
真正海底大妖,看著場中舞蹈,不時打著拍子。
比起北俱蘆洲的妖魔,水中的大妖們深受龍宮影響,禮儀制度,不在一個層次上,一舉一動間,很有章法。
正在此時,陳宏道從外面進來,行了一禮後,展袖入座。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待歌舞晚了,白著王揮揮手,讓侍女們退下,然後看向陳宏道,問道,“怎麼樣了?”
陳宏道面色不好看,恨恨地道,“我派人在玉香洞附近觀察,最近這段日子,確實是在操辦婚禮,喜氣洋洋的,玉香狐王這個狐狸精眼巴巴就等著嫁給金羽那鳥毛了。”
“也是正常。”
白著王站起身來,高有丈二,雄壯巍峨,道,“以前玉香狐王能夠維持玉香洞,主要是我們諸多勢力相互牽扯,給她空間,現在敖不群要打破平衡了,她再不識時務,就是玉石俱焚的結局。”
“真可惜了啊,”
白著王搖頭晃腦,聲音像是唱歌一樣。
陳宏道豎起耳朵,難道是沒有想到對方這麼果決?
“可惜玉香狐王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要偏移金羽那個粗魯漢子。”
白著王走來走去,嘆息連連,道,“早知道的話,我就將她收入房內,香狐一族體香浸人,是床笫間最好玩伴,給人無盡快樂,我還沒有體會過。”
“我,”
陳宏道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這白著王不虧擁有龍族血脈,其他不說,好美色的程度是一脈相傳。
白著王說完之後,斂去笑容,整個人沉靜,一種不同於一般的水底大妖的氣質展現出來,道,“北海龍宮可有什麼話?”
陳宏道確實是出身北海龍宮,真正的嫡系,負責白著王與北海龍宮間的溝通聯絡,他自那日從玉香洞回來後就聯絡過北海龍宮,只是得到的內容讓他無奈,面對白著王問話,答道,“不會直接干涉,其他照舊。”
白著王沒有意外,抬起頭,看向玉香洞方向,聲音不大,“這樣的話,恐怕難以阻擋了。”
“我們就這麼幹看著?”
陳宏道年輕氣盛,並出身於北海龍宮,對於北俱蘆洲的妖怪,特別黑雲谷的敖不群擴張,非常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