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小小聲的說:“要不,趁著那些人還沒發現咱們,偷偷溜吧?”
“溜?”
宋瀾挑眉:“白紙黑字的契書,你姓甚名誰,是何方人士,可都寫的清清楚楚,還按了手印的,你能溜到哪裡去?”
“就算你溜了,你家總還在的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話,難道你沒聽說過嗎?”
“指不定你前腳兒跑了,後腳兒,他們就拿著另一份契書,到你家裡去討債了!”
“到時候,再給你加上兒什麼罰息錢啊、延誤工費啊、差旅款啊……你家裡人不明真相,只看到那有你簽字畫押的白紙黑字,到時候,就算鬧到官府,能不能討得來公道不好說,會不會被雁過拔毛,就更不好說了。”
劉武光是聽著,就已經感到害怕了。
“我,那、那我……”他語無倫次,心慌意亂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他哽咽的像只嗚咽小狗:“那我要怎麼辦啊?”
難道就讓這些狗雜種,訛詐了他的錢?
他也是蠢……當初怎麼就被幾個狐朋狗友一激將,就上了這個當呢?
衝動果然是害人又害己。
裴元始臉色也很難看。
他是抵押了長生觀為賭注的,若是輸了……
想到那老頭前兩天,還歡天喜地的,說得了位善信的捐贈,要重鑄山門,給祖師爺鍍金身,再現長生觀的輝煌,要是過幾天,發現不過是白忙活一場,怕是會想不開,一根麻繩吊在樹上,下去隨侍師祖了。
“所以,你們記住一個道理了嗎?”
少女清冷的聲音,忽地在耳邊響起,驚得裴元始從懊惱悔恨中回過神來,目光呆痴的看著她。
“賭狗不得好死!”
劉武嘟嘟囔囔,小聲嘀咕:“我不是為了賭……”
好吧,其實也是賭。
只不過賭的不是這麼個小宅子,而是林州府裡那些,與他一樣,整日遊手好閒、招貓逗狗,拿家中良產出來一擲千金,只為爭個高低的紈絝們,最在乎的臉面。
劉武面生菜色。
裴元始無奈嘆氣:“我本以為,區區凶宅,不足為懼,我有祖師爺護體,又是師門裡最為出色的頂門大弟子,對付一個凶宅,不說手拿把掐,至少也是手到擒來。”
劉武困惑的十分純真:“手拿把掐跟手到擒來,這倆不是一個意思嗎?”
裴元始語塞片刻:“……總之就是,我沒想到,讓我難以招架應付的,不是凶宅裡的厲鬼,而是心黑無良之人設計的局!”
他神傷感慨:“從前,我只當惡鬼兇殘可怖,如今方才知曉,比惡鬼還要可怖的,是心如惡鬼之人!”
“這些人怎麼如此?!官商勾結,視律法為何物?真要讓他們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成了事兒,那和草菅人命,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