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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的時候,章芩才得以從玉佩之中出來,而她一出來就已經是身在章府外面了。
“進去看看吧,我白日裡聽說你爹已經病重了。”紅穆看著在月光下,整個人都更顯得蒼白的女子,微微抿嘴,嘆了口氣,“想必他臨終前最想見的就是突然就跳湖的女兒一面。”
章芩整個人都是茫然的,因為她白日裡實在是在玉佩裡面喊的這個男子累了,所以就在玉佩裡面睡了一會兒,她竟然還錯過了這麼重要的事情,而更重要的這個男子竟然當時就沒有帶著自己來看她爹,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相握,嘴唇緊緊的抿著,雖然她在極力的控制著,可是還是能夠她的身子因為眼中的憤怒和恨意在微微的顫抖著。
紅穆自然也是瞧見了,走上前輕輕去握起女子的雙手,細細的撫摸著女子的手掌:“因為你是鬼魂,人間的陽氣太過旺盛,你的身子會承受不住,玉佩是涼性,能夠護你。”
女子身子的顫抖小了一點,也不再緊緊的抿著嘴了。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松開女子的雙手:“快些進去吧,我先去辦些事情,再最後見個故人,然後我們還需要趕在日出之前回去。”
女子微微的點了點頭,淡淡的瞟了瞟男子,就轉身望著章府裡面走去。
“小芩兒!”她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給男子給叫住了,“你想看明天的日出嗎,你要是想看,我們便晚些回去。”
章芩沒有搖頭可也沒有搖頭,只是淡淡的看了幾眼男子,又轉過身子去,一步一步的穿過章府大門,走進了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天湖底下才不是她的家,這裡才是她的家。
就在女子穿過章府的那一刻,在外面的男子眼中也一下子就暗淡了下來,任由著所有悲傷的情緒侵蝕著他的眼睛。
他瞧見了女子眼中的傷心,也瞧見了.....他失魂落魄的微微轉過身子,一步一步的走著,即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他的一襲紅衣也格外的耀眼。
紅蓮便是這樣的一種存在,無論何時何地都是高貴耀眼的存在。
也瞧見了什麼?
也瞧見了那女子眼中對他的恨意,藏都藏不住的恨意在聽到她父親病重的時候,更加深了。
......
女子進到章府後,直接就熟輕熟路的進到了她爹的房內,房內是雅緻的擺設,這還是她在世的時候給擺設的,因為她想要她爹閑不住的時候就多讀一些書,不要再去管那些費心神的商事了,所以她便把這裡給佈置成了雅室,她站在門口,環視了一圈這個房間,看了看那邊的書架,她所挑選的所有書都還在,連曾經被她丟偷偷給扔過的書也在那個上面,甚至從前翻閱過的那些書,全都有了被翻閱的痕跡。
她噙了噙鼻子,眼淚還是在一直的往下流,她徑直就走過去那邊的床榻,到了床榻便直接跪了下來,床上的中年男子已經是骨瘦如柴了,顎骨都這麼突顯了,她伸出手想要撫摸著自己父親的臉頰,可是卻是直接穿了過去,她悵然若失的看著自己的手掌,終於忍不住的放聲哭了出來。
“爹,對不起。”雖然握不住父親的手,可是她還是伸手做了一個握住的手勢,“是女兒不孝,女兒沒有在您跟前侍奉,還讓您為女人這麼傷心,只是夫君張據是為了在藍橋上等我而死,我不能夠這麼心安理得的活著,更何況當日雖然有暴雨,可是藍城的排水設施都是很好的,張據絕對不可能就這麼被水淹死,定然是有人害死的,女兒去找過道士了,那道士說是藍橋下面的天湖中所居住的一個紅蓮妖給害死的,因為那個紅蓮妖本是佛祖身邊的一株紅蓮,結果卻因為對以為女菩薩口出妄言,被佛祖懲罰永生永世困在天湖底下,道長跟女兒說,那個妖怪是想要張據代替他在天湖底下受罰,所以女兒才跳下天湖想要和張據繼續廝守,可是誰知道醒來並不見張據,見的是那個紅蓮妖,女兒不知道張據去了哪裡,女兒本來是想要回來的,本來尋不見張據是想要回來做鬼也要侍奉您到老的,可是張據死的冤枉,女兒必須替張據報仇,所以才一直留在那妖怪的身邊,雖然時時被語言調戲,可是今夜女兒終於可以報仇了,您再等等女兒,等女兒報了張據的仇一定會好好向您不孝之罪。”
她的這一番話,床榻上病重的人其實並不聽得見,她的眼淚滴落下去,也是穿過了榻上之人的身體直接消失的。
她依舊在低低啜泣著,眼中對父親的愧疚濃於血。
“芩兒.....”床榻上的原本緊閉雙目的中年男子好像是聽到了女子的話,竟然開始微微張口,輕輕的呼喚著,就好像是在呼喚著遠方的人,“芩兒.....芩兒.....”
女子以為是自己的父親能夠聽到自己說的話,欣喜若狂的趕緊抹去眼淚,不再啜泣,立馬就跪正身子,驚喜的喊著:“是芩兒,爹,是芩兒,是芩兒回來了,爹!”
可是睜開雙眼的中年男子,眼珠子凹陷了進去,第一眼看的也並不是床榻邊上的女子,而是一雙渾濁凹陷進去的眼睛始終如一的望著門口的方向,那是遠方的方向,是等他女兒歸來的方向,眼睛雖然被死亡給攪濃的渾濁不堪,可是眼睛的期盼依舊在蒸蒸向榮。
女子也順著中年男子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外面高高懸掛在天上的那一輪月光,她剛剛因為欣喜若狂兒止住的眼淚又再次落了落了下來,落的洶湧且無人可知。
“老爺!”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有著急的聲音,“你們快點!老爺又在說夢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