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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
化名為亡女的女娃呆呆的坐在銅鏡面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她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下自己的臉頰，睫毛輕輕顫了顫，嘴角一彎好像又回到了當日在華國宮的那個少女，只是可惜，她不再是那個少女了，阿母說過的，有了情的女子就不能夠再稱之為少女了。
一年多前，她絕望而沉下，卻沒有沉入那片深海，也沒有沉入那片深淵，她被睚眥所救，記憶也被睚眥抹去半數，什麼時候記起來那半數被睚眥抹去的記憶的呢，好像是看到那輪落日的時候。
情是絕望的東西，她想，情也是世上最無恥的東西，因為明明該是那麼美好的東西被也可以被人拿來做誘餌，變的那麼無恥和骯髒。
“那個地方就在前面。”睚眥帶著她一直往東海的偏僻處走著，語氣是志在必得，“那裡很美麗，你會永遠留在那裡的。”
走了一個時辰，眼前已經變成深海藍的顏色，那顏色暗的女娃幹淨抬頭看了看上面，才發現這裡是東海最深的地方，一眼望去，前面已經沒有了路，下面是深海，無人探知和無人敢於去探知的領域。
她看了看前面的男子，想起這些日子妖然總是時不時來找她說話，或許是看著她什麼都不記得的份上，所以什麼都說給她聽，那些少女時候的所有細膩的心思，還有十幾年對這個男子怎麼也斷不了情，她能夠看到妖然的眼底是深深的倦意，還有想要讓心停下來歇一歇的迫切，是想要讓自己心裡的情停下來歇一歇，可是她做不到便也只能想著是讓自己的心停下來歇一歇，那眼裡不是絕望可也絕對不是希望，是一種堅持了很多年突然就累了的感覺，就好像是一根琴絃崩久了也會覺得累的，只要輕輕的一挑就會斷裂的幹脆。
她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彎起嘴角：“其實三皇妃很愛你，如果你能夠回應她一星半點的話，會比我跟江綸幸福很多。”
前邊的睚眥身子頓了頓，身子偏了偏，兩人的視線相對，而睚眥也一眼就看穿：“妖然與你這個人族女子不同，她才不會有情那低賤的東西。”
“情是個奇妙的東西。”她竟然說話也開始很像蚌姨了，“三皇子難道心中真的從來對三皇妃都沒有過半點心動的感覺嗎？”
睚眥直接轉過身子，那雙眼睛望著眼前那無法丈量的深海之淵，因為剛剛女子說的話而有的半點異樣也在這深淵之下，被徹底的洗滌和吞噬了。
他是不會讓自己去擁有那種東西，那是低賤的，骯髒的。
“既然你什麼都記起來了，那隻怕你要受些苦了。”他調整好情緒後，眼中的情緒又是那般冰冷和狠辣，微微一笑，倒不像是那不可一世的龍族，而像是那地獄的客人，手掌心已經開始在凝聚法力了，“唉，本皇子本來看膩可憐，想要開心的跳下去的，結果......”
女娃聽後，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眼睛望向前方，無法能夠用眼睛看清楚全部的深海之地，她怎麼可能會不害怕呢，她的眼睛不可抑制的眨了眨，輕輕抿了抿嘴：“三皇子不必擔憂，我絕不會走的，我是心甘情願的要跳下去，所以我才會跟著你來。”
可是睚眥是明顯的不相信，眼中審視了這個女子好久，人族女子都是狡猾多端的，他似乎很不放心，眼睛一直盯在女子的身上，可是看去，什麼陰謀詭計都看不到，看到的只是平靜中的淡然,連半點的恐懼都沒有找到,就好像這個女子確實是心甘情願的,但他從來都不會相信任何人:“是嘛？這世上當真還是心甘情願去死的人？”
“三皇子說錯了，我不是心甘情願去死，我是心甘情願為了這東海所有水族的安定而下去，我阿父一心為天下蒼生，我是阿父的女兒，自然也要繼承他的胸懷，我既然被上蒼選中為這獻祭的聖女，那麼這就是我使命。”女娃說很平靜，可是垂在身側的手掌卻不由自主的彎了彎，是那隻受了傷的手掌，“更何況我心中已經沒有了希望，對於我來說這世上只剩下了絕望，活著對於我來說就是痛苦的，再說了，只要這個龍王不是那個人當，只要那個人能夠痛苦不堪，我就願意跳下去成全三皇子的大業。”
睚眥眯著眼睛，嘴角微微抿著，看了這個女子好久，最終才微微點頭，似乎是相信了這個女子所說的，可是這個男子從來都不會這麼輕易的相信別人。
所以......
江綸不知道為什麼來了。
“我不管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對他動了情，可是隻要我還在，你就絕對不能跳下去。”那個男子氣喘籲籲，好像是急匆匆趕來的，那衣裳上還因為太趕路而染上灰塵，“因為......”
男子後面還剛想要接著說些什麼，就已經被女子把話搶過去了：“四皇子真是愛多管閑事啊，怎麼？因為我跳下去不是你成龍王，所以你倒來好意的阻止我了？”
“我——！”江綸下意識的開口，可是還是沒有說什麼話，他看著和睚眥站在一同的女子，他的眼中在那一瞬間就裝滿了絕望，是滿滿的絕望和痛楚，他的情緒開始有點波動，卻還是沒有繼續說出什麼話。
女娃的眼中卻依舊還是沒有什麼波動，匆匆趕來的這個男子她好像是真的不再有什麼眷念了，她嘴角彎著，微微偏過頭和睚眥相視一笑：“三皇子，他來阻止我們了，該怎麼辦？”
睚眥的眼神在這兩人之間來回流轉，最後往前走了兩步，微微彎起嘴角，話卻是對女子說的，那雙眼睛一直在盯著女子的反應，他還在試探女子：“任何來耽誤我大業的人，自然都是要死的。”
“那三皇子請。”女娃往後退後了兩步，往那邊緣更走近了一些，看的江綸心一緊，她卻是雲淡風輕的，還給睚眥讓出了很空曠的地方來，她太土望了望天，“這時間可不多了。”
睚眥楞了一下，隨後笑了笑，走上前，看著江綸;“四弟，這次三哥可是不會再讓你了的。”
江綸卻沒有理眼前的男子，眼神和目光始終都是盯著睚眥身後所站的那個女子，兩個人視線在空中相對，可是女子的眼中卻沒有半分的不忍。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睚眥已經先出手了，並且依舊還是他的風格，毫不留情，就剛剛那一下，他若不是反應及時，躲過去了，必定已經死了，可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不死心的看了看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