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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沅甜卻變得有些退縮了，她雙手握的緊緊的，垂下眼眸，吞了吞口水，很久以後才緩緩說道：“既然讓我去了那個時空，受盡了這麼多苦難，我想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不算是過分吧，即便是傷心又如何，我如今在二十一世紀，二十一世紀沒什麼好的，唯一好的就是快節奏的生活讓你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傷心。”
商玦笑著點了點頭，收了那麼多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的執念，她也早就習慣了故事中人各不相同的性子，她如此問不過只是想要讓她們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們自願選擇的，選擇後所要承受的任何結果，她們都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抱怨，那她們的悲傷和所有的憤怒就也都沒有發洩的理由了。她深吸一口氣，才悠悠開口：“太子丹在秦國安排了眼線，知道了嬴政有一個迷戀的女子還得到了其畫像，他和楚國的一個巫師有交情，他便請那個巫師開啟了兩個時空的通道，那雙拽住你腳踝往下拉的手便是太子丹。”
“所以....所以說這一切並不是天意，而是人為的安排？”姜沅甜眉頭緊皺，眼眶紅紅的早就濕潤了，或許是秦國的經歷和連二連三的打擊讓她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那般堅毅，現在在她的眉眼間都只瞧得見脆弱....連那絲脆弱都是強撐起來的，“不是說命都是你們神仙定好了的嗎，那為什麼還要讓太子丹隨隨便便就改了我的命數，讓我去經歷那些本不該屬於我的事情！”
“你們凡人好像什麼事情都喜歡推到天意和神仙的身上？”一向都是過的閑雲野鶴生活的商玦，臉上的表情也始終那種超脫名利和世外的不染風塵，從來都沒有憤怒的模樣，可是此時她的眉眼裡好像都染上了些慍怒，一雙眼睛眯起來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看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生活失意怪天意，工作不喜歡怪天意，好像是喜歡把所有的失敗都歸類於天意，可我記得你們凡人不是有句話叫人定勝天嗎，那你就該知道有些事情是天也改變不了的，當時你自己的意識太過崇拜嬴政，所以穿梭到了戰國時期和嬴政有了情意，命裡本該是一生都不會愛人的嬴政突然就有了愛的女子，從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改變，都脫離了司命神的掌控，你去那個時代實為被太子丹拉去對付嬴政，可那也是在彌補由你而有的歷史漏洞。”
眼前女子一連串的話一下下的打擊在姜沅甜的心上讓她無法喘過氣來，也讓她無法反駁，好像這一切是真的無法怪老天爺了。
“.....”姜沅甜噙了噙鼻子，調整好情緒好，想起剛開始女子所說的話，“請問神女，扶蘇......扶蘇最後面怎麼樣了？”
“我說了，公子扶蘇的結局由你來決定。”商玦眨了眨眼睛，眉眼間的慍怒瞬間消失不見，只剩清風，應該說像是清風。
姜沅甜那裡的什麼都可以放下，可唯獨骨肉血親的孩子無法割捨，這大概就是女子最可悲也最可貴的地方，從骨子裡帶來的母愛即便是相隔千年也是無法隔斷的，她還是會想念：“我....我要怎麼做？”
商玦只笑不語。
......
因為兩個時空時間不同，所以當她再回到秦國的時候，已經足足過去了一年有餘，公子扶蘇於半年前被放了出來，而嬴政也因為食用了整棵魂草，竟然産生了自己的身體返老還童的幻覺，更是大量抓走壯丁推入天虞山下的洪水之中，一時間天虞山上被破壞的狼藉一片，魂草全被採走，全拿來讓那些方士給他煉長生不老丹藥。商玦回到天虞山的時候，入目皆是被隨意踐踏的牡丹花和知鶴在的時候給她尋的那些奇花異草，她趕緊跑到蓮花湖邊去看，這些她都可以不管，可是若是她花費了三千年才勉強就要被蓮花填滿的湖給那些凡人破壞了，她想她定是要到人間大開殺戒的，畢竟她又不信佛，不心懷蒼生。
只是幸好.....還在，湖中所有的蓮花都安好。
“你放心吧，這泊湖沒事。”一旁所載的樹旁正懶懶散散的靠著一人，一眼望去，腦中最先冒出來的就是世間那種紈絝子弟的代表，可接下來的言語間都透露著想要表揚的意思，“我來尋你的時候，見這天虞山狼藉一片，知道你把這湖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我趕緊來看這湖的時候，那些凡人還想來採這湖中的蓮花，我可是違反了天規用法術將他們打傷，他們才肯下去的.....”
屏住呼吸的商玦立馬就鬆了一口氣，看都不看一眼那邊的人，就立馬邁腳朝屋舍前走去，途中廣袖一揮，那些花草立馬恢複了生機，所有的東西都恢複了原狀，只是.....她微微偏過腦袋，望向那些她特地從三十三重天移栽來的花卉，根莖被人踩斷，她的法術並不能讓它們再重新恢複勃勃生機，因為這些花卉並非普通的花草，而是天下萬物所生，是知鶴以前為了讓她開心起來而去尋來的，心裡雖是傷心，可是她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是平靜如水，蹙起眉頭在想到還有外人在的時候就又立馬舒展開了，眼中那些剛剛流露出來的悲傷情緒也很快就被她給收起來了，她的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她毫不猶豫的走過去彎腰將那些無法恢複的花卉和藥草直接拔起，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想要回答先前那個人話的意思。
依靠著樹身的人見女子沒有要搭理的意思，有些憤怒的甩了甩寬廣的袖子，雙手背過身子剛想要離去，可是又頓住了腳步，最終還是有些氣餒的重新轉過身子來，看著彎腰在拔那些被踐踏的花卉的女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抬腳徑直走過去，就站在女子身後的地方：“這些花卉是知鶴送給你的吧？”
可惜女子卻是答非所問：“雲天神尊貴為三十三重天的尊神，九重天的那些天規雲天又何曾放在過眼裡，這些年又一直混跡在人間，早就跟個人間的紈絝子弟無二樣了吧，就算是用法術殺了那些凡人，誰又奈你何？”
雲天被女子有些氣結，卻又無可奈何，眼前的女子又重新變為眼前的這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只是因為那個男子不在了，而男子不在了卻又正是因為他貪戀人間的風花雪月惹出了和魔界的那些事情，他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你不是從來都與世無爭，遇事不管有理還是沒理都因為怕麻煩而禮讓三分的麼，怎麼會和那些凡人搭上了關系的，那些凡人竟然還能上的了你這天虞山也是奇事。”
“你也知道我怕麻煩，就算是神仙我都懶得去打交道，更何況是那些凡人，我平白無故的怎會與他們招惹。”商玦抬眼瞥了眼男子一眼，伸手就變出了一個極其精緻和漂亮的鏤空木罐子，將手中的那些花卉全都放了進去，直接從男子的身旁走過，隨後輕笑一聲，“不過就是那些凡人貪欲太盛了，得了權勢還想要永世享用這權勢，得了生就還想要永遠都享受這生，得了錢財就還想要永遠都富貴傍身，不知道是聽信哪裡的胡言，竟相信我這天虞山隨處可見的一株雜草都能夠讓他們長生不老，他們雖踩壞了我這花卉，可也替我拔了那些雜草去，也免了我施法，就算是兩兩抵消了吧。”
雲天一手握拳放在嘴前，爽朗的笑了好幾聲：“那些凡人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本尊有機會啊，下世定是求著要轉生為人，去享受那人世間所有的繁華喧鬧和風花雪月，然後轟轟烈烈的死去。”商玦聞言，視線從眼前的鏤空木罐子上移開，瞟了瞟雲天，眼神裡有探尋的目光，接著雲天立馬就挺直腰板，極富表現慾望的馬上接著上句說，“這在凡間叫雖然活得短暫，可活著的時候如夏花般燦爛。”
商玦又重新垂下頭，將那木罐子放在了矮桌的中間，任由其日曬風化，她雖表面毫無波瀾，似乎是並不感興趣，可是心裡竟然也開始幻想了，幻想如果她和知鶴都是凡人該有多好，短暫的幾十年便是他們愛情的全部，雖然短暫可卻也足以令人回味，她也不用靠著那幾百年的回憶來度過這三千年了，因為凡人會死，會忘卻但是也會再和那人開始新的記憶和身份共續前緣。
可是......
“我想雲天神尊大概也只能想想了。”她嘴角微微勾起，在笑雲天也在笑自己，“神死如湮滅，其身歸於天地化作萬物，其魂不知所蹤，可也不會歸入奈何地府，雲天神尊為人的這個願望怕是此生無望了。”
雲天聽聞，臉色也微微的一滯，知鶴不在後，這是兩人第一次心平氣和的相視一笑，就好像是這世間千變萬化過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或者說是身邊的人都一個個的不在了，到頭來就只有他們這兩個仇人還在，千帆過盡，好像這仇恨也變得有些沒有堅持下去的意義了。
世人都想為神，可不知為神的寂寥，千千萬萬年的寂寥直到身死魂不知所蹤的那一刻才算是解脫，身歸混沌於他們來說不是懲罰而是一種解脫，若是為神的千千萬萬年都是獨自一人那便是寂寥無奈的，如雲天；可若是這為神的千千萬萬年中有了那個想要一起看遍星辰落遍的人，也是寂寥的，因為另一半不在了，就需要獨自一人承受這雙份的寂寥和悲痛，直至時光讓她變得痴呆，或者是用千年的時光慢慢的找，如商玦。
“虧你跟知鶴跟了幾百年了，說話半點都沒有知鶴沉穩的樣子。”雲天過後立馬變得不以為然，“要是知鶴在啊，定會說......”說到一半，雲天立馬就閉了嘴，打量了下前面背對著自己的女子，看不清女子的情緒，只是隱隱的能看到女子單薄身子的微微顫抖。
“他會說‘人世間定還有一個和我們一模一樣的人在人世間為我們活著，為我們體驗著凡塵的幸福，而我們是在為凡塵的我們掃去那些阻礙幸福的石子’。”平靜如水的聲音傳來，聽不出來半點的哭腔，可是她卻已經淚流滿面了。
這句話是知鶴曾望著人間形形色色的人對她說的，她知道是慰藉，可她還是相信了，她相信自己受了這些苦難，那麼凡塵裡的她和知鶴一定已經兒孫滿堂，承歡膝下了。
等到雲天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臉上的濕潤早就已經不見，雲天張嘴說道：“後日天帝的第十一女要出嫁了，給我們三十三重天也送去了請柬....”
“我不去。”他還沒有說完，商玦直接就直接給開口拒絕了，“我初上九重天的時候，與天帝的那些女兒就向來不和，如今去了倒不是顯得我好像巴巴的要去討好似的。”其實不是她們不和，而是天帝的那些女兒獨獨就瞧不起她這個喪父的人，更加是嫉妒她成了神女，那時候就一直想盡各種辦法的折磨她。
“不去也好，天帝那個第十一女紹元要嫁的人是卯日星君，那些神仙都是去看笑話的。”雲天也認同的點了點頭，他那時候也是瞧見了眼前女子在九重天被那些人給欺淩成了什麼樣子，只可惜比知鶴晚了一步遇見，就跟著晚了一生的時間。
“卯日星君？”商玦低低喃語，想起辛夷的那個故事，立馬想起來，“紹元不是向來心比天高的，怎麼會嫁給卯日星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