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甜的發絲有些淩亂,有些發絲被緊緊貼在了臉頰上,已經分不清女子臉上的究竟是淚水還是汗水了,她有些發皺泛白的嘴皮子動了動,勉強的才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噓....不要說話,我累了,想要好好的睡一覺.....“
“夫人!您不能睡啊,大王就快來了....”春香一聽到女子先要睡,整個人都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沒有多久了,您再撐一撐,等大王來了....等大王您再睡好不好?”
女子卻是搖了搖頭:“我....我不想再撐了,撐了這麼久.....我累了,不想再等他了,我也不要再等他了。”
聞聲的春香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流,她死死的抓住女子的手,哽咽著說道:“夫人怎麼能夠不等了呢,夫人您都已經等了大王五年多了,您都已經等到現在了.....如今大王就要回來了,您怎麼能夠不等了。”
“噓——”姜沅甜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是覺得春香太過於聒噪了,她的眼睛也一直有要閉上的痕跡,只不過是她一直在死撐著,她眼裡的春香也越來越模糊了,“我....我真的好累了....我就想.....好好的睡一覺....能夠好好的睡一覺就行了.....”
“夫人!”
“好好的.....好好的.....睡.....睡.....”
“夫人!”春香第二聲喊的時候,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喊的,她死死的抓住女子的手臂,雙手還在狠狠的搖晃著女子,可是女子已經閉上了眼睛,到了第三聲的時候,春香的聲音裡滿是哭腔,“夫人——!”
在旁邊的侍從也愣了楞,似乎是不想到女子苦苦的強撐了這麼久,卻在最後一刻的時候撒手而去了,他趕緊垂下頭悼念著。
“夫人,您都已經等了這麼久了....為什麼....為什麼連最後的一刻鐘都不等了....”春香閉上眼睛,哭的痛心。
嬴政趕來的時候,扶蘇正趴在女子的身上哭著,只見女子臉色白的沒有一點氣色,雙目緊閉,沒有一點點的氣息,他的心髒猛地一陣抽痛,風塵僕僕趕來的他害沒有來得及換身衣裳就趕來了,他就是站在門口,看著扶蘇跪在榻邊,死死的抱著床榻上的女子在撕心裂肺的哭著,他不敢走近,腳步都好像是灌了鉛一樣的走不動,處理事情一向是果斷的嬴政在此時卻是膽怯了,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女子身上,他怕一走進就會感覺到女子的呼吸,可是隻要不走進就可以當作女子只是在睡覺。
可是淚眼汪汪的扶蘇回頭的那一瞬間,立馬就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父親....母親離開扶蘇了....母親不要我們了。”扶蘇轉過頭看著就站在門口的嬴政,他沒有趕到開心的立馬跑過去擁抱嬴政,反倒是雙眼哭的紅腫的,滿臉淚痕的看著嬴政,“母親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她離開了,扶蘇怎麼辦!?”
嬴政的心突然一抽,痛的讓他差點站不穩腳步,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才好不容易走過去,他坐在床榻邊上看著躺著一動不動的女子,伸手去將女子額頭和鬢角貼著的發絲輕輕給撥開,在撥開臉頰的發絲的時候,手掌不經意間的碰到了女子的鼻下,沒有一丁點溫熱的氣息撲灑而來,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女子是真的離開了,眼淚也冷不防無聲的掉落下來,一統了六國的他,身上有無數傷卻從不見他半點的皺眉,可是此時的他卻整個身子都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雖然表面看著並無異常,可是聲音裡的顫抖卻是出賣了他:“是啊....你母親不要我們了,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呢。”
“母親為什麼要離開我們啊。”扶蘇看著床榻上沒了氣息的女子,只知道哭著。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離開我們....”剛剛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嬴政臉上滿是疲倦和外面五年多的風沙,雖然他已經年近四十了,可是臉上依舊沒有半分歲月的痕跡,歲月只是給他增添了幾分的魅力,只是這份更加迷人的魅力女子再也無法看到了,嬴政閉上眼睛,在極力的隱忍著自己的情緒,他怎麼可以讓扶蘇看到自己的這副模樣呢。
旁邊的春香看到嬴政隱忍的模樣,趕緊上前去拉開扶蘇:“公子,我們先出去,大王肯定還有好多話想要對夫人說呢,我們先出去好不好,讓大王跟夫人好好說說話。”
“不要!”扶蘇不肯走,“母親離開了扶蘇,可是扶蘇不要離開母親半步!”
春香把眼淚往肚子裡咽去,知道這個男子在極力的隱忍著他對女子深深的感情而帶來的悲痛,她還是扯了扯扶蘇,不知道說了句什麼,扶蘇就乖乖的跟著她出去了。
而殿門一開一關,男子也終於隱忍不住了情緒,他第一次為了一個女子而這麼哭:“扶蘇說你自私還真是沒有錯,我都已經回來了,為何你連讓我見你生前最後一面都不肯,難不成....難不成你還是在記恨著我那時候不肯見你?所以你現在就用這種方式來報複我....”
可是不管他怎麼說著,雙目緊閉的女子都不可能再有半點的回應了,連稍微的對他彎彎嘴角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