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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幾番離合,便成遲暮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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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日的時候,大概蘇麗秀是醒過來了,她站在春陽宮外,就能夠透過那個窗子看見.....一個女子虛弱地靠在枕頭上,而床榻邊坐著的男子正端著藥碗溫柔的喂著女子吃藥。

“夫人....我們回去吧。”春香也看到了,所以趕緊站在她的面前,為她擋去那個畫面,“您這十幾日老是在外面風吹日曬的一整天,您看看您整個人都瘦弱了這麼多,身上都沒有肉了,臉色也總是那麼蒼白,你的傷口都還沒有太醫來瞧過呢。”

姜沅甜還是倔強的搖了搖頭:“春香,我都堅持了這麼多天了,怎麼可以現在放棄呢,我要把那些話說給他聽後才能安心啊。”

春香嘆了嘆氣,她當然知道女子要跟嬴政說些什麼了,這將近二十天的日子裡,她一直都陪在女子身邊,從早晨天還微微亮的時候就跟著女子出來,到了夕陽西下,因為站的久了,兩條腿都痠痛到無法直立走路了。兩個人才又互相攙扶著回去,有時候還要等到子時,風寒露重到時候,女子卻又心疼她跟著自己受寒,還把披風給了她披著保暖,有時候還下著傾盆大雨,可是女子依舊還是如常的去等嬴政,她有一日實在是受不了了,問過女子為什麼要堅持不懈的等,女子好像說的是“因為太多的束縛和無奈,我身上有很多的秘密,所以我從前一直都隱藏著自己,現如今我終於卸下了自己身上的束縛還有那些秘密,我現在想要跟他坦白自己的心意,我不是想要乞求他能夠原諒我,只是告訴他我的心意”。

她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往日那個呵護女子的人不見了,可是差不多二十天來的摧殘,已經是足以讓這個女子身上徹底損傷了,她想女子的心意這樣也算是告訴那個男子了。

“可是夫人,您的身子已經不能再日日都來這裡等了。”春香咬了咬唇,雖然她只是個侍女,可是她早就把這個女子當作了親人一般,從前她是作為侍女,所以一直順從著,可是如今她無法再做一個順從的侍女了,裡面的那個男子去呵護別人了,那麼這個女子還有她在心疼,她伸手緊緊的抓住女子的手臂,似乎是想要將女子抓醒過來,她的身子也刻意閃開了一點,閃開到了能夠讓女子清清楚楚看著裡面男女的地方,“您看看啊,大王已經有蘇麗秀了,大王將推您下臺階和害死了小公子的女子放了出來,還這麼細心的呵護著,您就別再等了,就算夫人您以前沒有回應大王的愛,可是您現在拖著受傷的身子等了大王快二十日了,您的身子都已經完全快要壞了,您看看您,哪裡有一點健康人的氣色啊!”

姜沅甜流下兩行清淚的時候,天空突然沒有預兆的降下傾盆大雨,春香趕緊要拉著女子去躲雨,可是女子明明看起來已經是皮包骨了,她卻絲毫都拉不動,順著女子的視線望去,還是春陽宮的情景,是那個男子在為女子仔細的擦拭著嘴角流下來的湯藥,接著就聽見女子顫抖的聲音和傾盆大雨混淆在一起了:“春香,我.....孩子已經沒了,如果他真的是很喜歡蘇麗秀的話,我不能說什麼的,那是他的自由和他的權力,我不能因為這個就放棄,身子可以再養,可是如果我就這麼回去了,那麼他會以為我是假惺惺的......”

“你先回去吧,春香。”雨水太過,澆濕了女子的睫毛,讓女子有些不能視物,她只能拼命的眨著眼睛,可是春陽宮的男子還是沒有出來,“我再等一等.....等一等我就回去了。”

春香哭了,因為眼前女子的倔強而哭了。

“夫人您在這裡等著,春香回去給您拿傘。”

似乎是知道女子的倔強是絕對不會回去的,所以春香趕緊就往沅水宮跑去,拼命的跑著,用盡了全身僅有的力氣在雨中狂奔著,中途雖然是摔倒了好幾次,可終於還是用一炷香的時間就回來了,一炷香的時間就跑完了本來要用兩柱香的路程。

大雨在沖刷著所有,似乎是要洗淨所有的東西,女子的渾身早就濕透了,發絲也緊緊的貼著肌膚,豆粒大的雨滴一起從天而降狠狠的砸在女子早就是弱不禁風的身子上,砸的女子好幾次都搖搖晃晃的,女子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虛化了,在最後快要昏倒的時候,女子緩緩的抬起手,拔下頭上的發梳簪子放在手裡,隨後慢慢的握緊,隨著手掌的握緊,發梳簪子尖銳的那些銀齒子也慢慢的一點點紮入女子手心裡的血肉之中,直到看到有鮮血從指縫間流下來,而後被雨水沖刷下去,女子的意識也慢慢的回來了,那雙眸子看上去也精神了很多,她為自己還沒有昏倒而彎了彎嘴角當作是勝利的慶祝。

當意識到頭頂沒有雨水沖刷下來到時候,她回過頭望了望,是撐著油紙傘站在她身後的春香,她看了看身子全都雨水下的春香,伸出手去接過油紙傘,順便還將春香扯到和自己同樣的位置,她知道如果叫這個女子回去的話,她肯定只是表面上做做樣子,肯定會在一處淋著雨看著自己,所以她直接伸手將春香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和自己一起撐著傘。

“夫人,我來吧。”春香看著姜沅甜撐著油紙傘,趕緊開口,手已經準備去接了。

可是卻被姜沅甜給躲開了,她是用靠著春香的這隻手撐著油紙傘的,因為另一隻手正鮮血直淌,要是給春香知道,肯定又得哭上一陣子了,她看了看春香膝蓋的泥濘,心裡不由得一疼:“我來吧,你因為我這些天來已經夠苦的了。”

春香稍微傾斜了下身子,看了看,果真不出她所料,女子將傘全都打在她這邊了,而女子還有一半身子被大雨打著,她抿了抿嘴角,知道女子的用意便故意裝作不知:“哪裡,夫人才是真的苦.....夫人,您就答應奴婢吧,明天好好在寢殿裡養著身子。”

“好,我答應你。”姜沅甜的眼神一直往春陽宮裡面瞟著,“如果今日還等不到,那我就任憑我的小春香‘處置’。”

春香這才好像是吃了顆定心丸,臉上的陰霾散去了一點,天也慢慢的暗下來,春陽宮裡也慢慢的點上了燈,燈火通明,漂亮極了。

到了後面,雨也漸漸的變小了。

“夫人,天黑了。”春香趕緊開始提醒,因為她已經感覺到了女子的身子開始搖搖晃晃的,“我們回去吧,我們等不到大王了。”

女子點了點頭:“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春香剛想張嘴說什麼,立馬就被女子接下來的話給堵住了,“你先回去燒熱水再弄一些驅寒的湯,這樣我回去就能夠喝,也不會感染風寒了。”

春香欲言又止,看了看燈火通明的春陽宮,知道這春陽宮的燈火不熄,女子是不會走的,看著女子在夜風中打顫的身子,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就轉身回去沅水宮趕緊給煮驅寒的湯了。

看著春香離開的姜沅甜鬆了口氣,緩緩的抬起手裡有發梳簪子的那隻手,握緊的手掌因為疼痛已經不能夠松開伸直了,她又藉著春陽宮出來的燈火看了看,滿手的血跡和泡發發白的手指,她嘗試的想要張開手掌,可是確實心有餘而力不足,她已經不能支配這個手掌了。而她的精氣神也越來越的差了,春香在的時候,為了讓她放心,後還能強撐起精神,可是春香一走,她的精神和力氣好像在加倍的燃燒,讓她一下就有了睏倦的感覺,她連撐著手中這把有些笨重的油紙傘都快沒有氣力了,只看見油紙傘在她的手中輕輕的左右晃動。

她剛想要抬起眼去看春陽宮中是什麼情景的時候,突然眼前變得一片漆黑,她趕緊眨了眨眼睛,在終於能夠看到黑暗中那一點點的輪廓的時候,她長吐了口氣,再抬眼的時候,原來是春陽宮已經滅了燈火了。

她深深的望了一眼面前的春陽宮,等了許久也不見嬴政出來,想來是今晚要歇息在這裡了,她這才終於是稍微動了動身子,挪了挪腳步,在要轉身離去時候,還是控制不住的回頭最後望了一眼,在嚴重滾燙的淚水澆著臉上冰涼的面板時,她才下定決心轉身離去,只是不過才是剛剛走動了一步,她整個身子都在劇烈的左右晃動,費了好大的力氣她才站定,緩了一會兒,才重新抬起腳步離去,腳下走的是踉踉蹌蹌,好像下一秒就要馬上倒下去一樣。

不過才剛走了幾十步的路程,姜沅甜卻突然停了下來,眼前猛地一黑,全身好像都失去了力氣一般,握著油紙傘的手也猛然的一鬆,紙傘毫無預兆的落地,和地上的積水相碰出,傳出一聲落地的聲音,她整個人都差點倒地,辛虧下一秒她就恢複了意識和力氣,不過也僅僅只能算是“迴光返照”了吧,因為下一秒,她突然眉頭微微蹙起,腳下無力,整個人都摔倒在地上,因為地滑,旁邊又是臺階,她的身子因為慣性直接沿著臺階一路往下滾落下去,因為天黑和她整個人都暈暈沉沉的,她根本就不能分清這是哪裡,只是最後她感覺自己的整個身子都滾進了一個淺淺的水坑裡,因為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身上的每一處都在進著水,從衣裳的那些細小的縫隙裡進來,無情的浸泡著她剛剛淋過雨的身子,她身上的熱量在快速的消失。

突然,淅淅瀝瀝的一陣聲音傳來,她的臉上被雨水打濕,大概是天都覺得她太可惡了吧,可是她也已經做的夠多了啊,為什麼一定要讓她糾纏在太子丹和嬴政之間。

其實想一想這樣的懲罰也挺好的,可能就真的是像那些電視劇裡面演的那樣,只要在這個異世界裡面死了,或許就能夠回到她自己原本的世界裡面了。

只要這雨下的夠長,而她又沒有人發現,就會淹死在這裡,她伸著手去摸索著,呼吸聲越來越急促,就意識著她的力氣已經花完了,精力也全都耗光了......

眼前一黑,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夫人您在哪裡啊!?”

不消多久,磅礴的雨聲中參雜著一個焦急的聲音,聽這聲音是剛剛一路從春陽宮找過來的。

“夫人!?”因為很久都沒有見到女子回去,所以春香趕緊就跑出來尋找,可是到春陽宮的時候,春陽宮已經是黑暗一片了,女子也不在哪裡了,所以她沿著從春陽宮回沅水宮的路一直在尋找,可是找了這麼久也看不見女子的身影出現在這片黑暗中,給她帶來尋找的希望,她只能拼命的喊,只能拼命的喊,她鼓起勁想用自己最大的聲音來喊,可是她畢竟就是個十三四歲的人,聲音再大也沒有大到哪裡去,再加上這突然下的大雨,她的聲音久更加是沒有多大聲了,她將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花狀,拼命的繼續喊,即使她嗓子早就已經是嘶啞了,“夫人您在哪裡啊,回一聲春香啊,春香找不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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