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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老是說我為什麼總把這裡變成這片枯藤林嗎。”黑娘突然嘆了一口深深的氣,就好像想要一口氣就把這枯藤林裡的所有回憶全都吸入鼻中,再慢慢的消化掉說給身旁的這個女子聽,“因為我曾經跟我的丈夫和族人就住在這樣一片一模一樣的枯藤林裡,因為我們黑貓一族向來在人類的眼裡就被視為不吉利,所以我們黑貓全都被下令只能生活在枯藤林裡,我們生活的那片枯藤林本是綠綠蔥蔥的一片物産豐富的樹林,可是人類的大肆砍伐和煙燻,讓那片林子再無生機,有的就只是枯藤,族人把囤積的糧食也沒多久就吃光了,我丈夫作為黑貓一族的族長,決定冒險帶著族人出去覓食,聽聞洛陽城的皇宮裡很多食物,所以我丈夫就帶著族人去了皇宮,我因為那時候身懷六甲所以就呆在枯藤林裡等著他們回來,可是.......可是我再也沒有等到他們的歸來。”
思定深吸一口氣,不用問就知道在那宮裡發生了什麼。
“那段時間,剛好是武媚娘鏟除了王皇後和蕭淑妃,蕭淑妃在臨死前留下了死後會變為黑貓來索命的詛咒,武媚娘見到了我丈夫和那些族人,嘴上雖然說著不信鬼神索命之說,可還是在那晚上....把所有的族人和我丈夫都用煙燻暈後,再扔在到一起,一把火給燒了。”黑娘平時就是和思定都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她以為黑娘是被主人拋棄在路邊的,黑娘身子往後靠,腦袋也輕輕的靠在早就已經枯萎了的樹幹上,“我聞言趕去,因悲傷過大......孩子也沒有保住,因為剛流産身子虛弱才暈倒在路邊,這一暈倒身子就虛弱了,期間被凡人所救帶回了家裡去,後來還是丟棄了,我不記得被幾個凡人帶回家後又被丟棄的,只是因為他們始終都照顧不好我,所以我的身子始終虛弱無法複原,直到被最後一個凡人丟棄在路邊,然後被你所救。”
思定輕輕的望了一眼黑娘,不知道從何安慰,更不知道從何安慰,最終也只能嘆出一口氣。
“你看,我的母親,為了權勢除掉異己,然後為了前面所殺的人,又不得不繼續揮舞著手中的刀劍去殺那些人。”思定第一次提到武媚孃的時候,眼神裡露出那種傷心,是那種為自己又這樣的母親而感到悲哀的傷心,“我便是她殺人的開端,連自己的女兒都能殺,還能什麼是無法做出來的呢。”
這片枯藤林雖然枯萎了,可是那些藤條所織成的天然屋簷還是在,一抬頭都無法看到完整的月亮,只能從那些交錯相織的枯藤條中看到一些月光灑進來,思定一個響指,那些藤條就立馬散開了,一個完整的圓圓的月亮呈現在眼前。
“小思定啊,你在死了二十五年後還能有機會再做一個人,那麼就證明你命不該絕的,你就給老孃盡管好好去做一個人,與那明崇儼白頭偕老。”黑娘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妹妹一樣,伸手輕輕的揉著思定的腦袋,眼裡也是無盡的不捨,“我會祝福你的,和我的丈夫一起。”
......
思定望著外面在下雨的天,雖然她瞧不見了,可是光聽這下的急促的雨聲就能夠想象到外面是和模樣,天又是何模樣,就像那時候她那時候不知道長大後的自己會是什麼模樣,所以就心裡一點點的描繪著自己以後的模樣。
想著想著眼眶也突然就濕潤了一大片,連枕巾都被自己哭濕了,她那時候還不懂黑娘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直到如今,懂得了痛徹心扉,才懂得原來黑娘早就想要下去尋自己的夫君了,她這麼一直活著,被凡人不斷的丟棄,也只是為了活著報完仇後,再心無所虧的下去跟自己的夫君團聚。
“為什麼.....”思定開始抽泣起來,“為什麼一個個的全都是因為武媚娘死的。”
哭的累了,思定就在軟榻上睡了過去,因為眼睛瞧不見了,所以她並不知道明崇儼其實一直都站在窗前,一往情深的望著她。
他修道要贖的罪孽就是他對安定思公主的。
思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了,她的眼睛能夠感覺有一點點的白光,可是卻不能視物,她微微一動身子就能夠感覺到什麼有什麼東西在滑落,她趕緊伸手在自己的身上去摸,只摸到了一條毛絨絨的毯子蓋在自己的身上,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誰給自己蓋上的。
她使勁用力的緊緊抓住手心裡的毯子,就想是在與自己的心作鬥爭,最終做過一番鬥爭後,她緊緊握住的手掌突然一下就完全松開,毛毯的那一團也被抓的滿是皺褶。
她無法恨到去殺了明崇儼,可是她也始終是無法愛到現在就拋卻那些東西,再裝作無恙的與明崇儼成親。
微微合上眼睛,思定又重新躺了下去,她能夠聽到有腳步聲在接近自己,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隨後敲門聲也傳來。
“叩叩叩......”
“......”思定張了張嘴,本來是想要說些什麼的,可是最後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好像喉嚨被棉花塞住了一樣。
“叩叩叩......”敲門聲在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