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溫元看著眼前翻騰不息的江水,眼前激起萬層浪,江水渾濁不堪卻絲毫不想避而遠之,浪花打在兩岸的岩石上,磅礴的氣勢像是在聽一曲慷慨激昂的奏歌。
霍去病點了點頭,站在黃河沿岸高處,他一手指著這不停咆哮的黃河,眼裡放著光,是期待是渴望是無限憧憬,是對即將到來的一場戰爭的渴望:“明天大軍就會渡過黃河直搗匈奴的宿營地,到了那時河西便會真正屬於我們大漢,黃河兩岸的百姓不再受苦!”
溫元沒有親眼見證過他最輝煌的十九歲,突然竟覺得有些惋惜,這個男子一肩扛起了漢朝的輝煌霸業,他實現了自己的那個讓大漢成為強中之國的抱負。
“那,明日你會放我走嗎?”她微微偏過身子,淩冽的江風吹的她青絲繚亂。
霍去病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笑意:“你為什麼總想著要走?”
“沒什麼,隨口一說,要是我不整日想著走怎麼對得起俘虜這個身份。”溫元突然變了情緒,理了理被江風吹亂的額發,笑意漣漣,語氣裡卻可見一絲委屈,“你就只帶我看黃河?”
“你還是不改小時候的那個毛病,只要說了謊話就總是愛轉移話題。”霍去病輕輕一笑,銳利的目光一眼就看穿女子的所有伎倆,而後又問的那麼堅定,“溫元,我在問你為什麼那麼想著要走?”
溫元呆滯了片刻,眼神變為呆若,轉瞬之間又變得靈動可人,彎了彎眉眼:“今晚你帶我看星星吧,不許拒絕,小時候你允諾過要帶我到草原上看星星的。”
霍去病還來得及答複,她便已經“擅作主張”了,甚至都不肯再給這個男人半點說話的機會,自己就沿著黃河岸邊慢悠悠的走了起來,消瘦的背影被江風所裹挾。
紅日西下,明月初升,天邊那一抹白漸漸被黑色所吞噬的時候,兩人恰巧欣賞完黃河沿岸的風光,並肩行走在稀稀疏疏的草地上,兩人都各懷心事一路無言。
天上宮闕是月朗星密,地上雙人如天作之合。
“你為什麼要射我那一箭?”溫元望著星月突然開口,重傷那日年輕男子說的話她始終如鯁在喉難以釋懷,因為那一箭如果再射偏一點她就活不了了。
“如果我不射那一箭...”霍去病停下,他如星月如刀劍的眼眸,冷凝著逼問女子,“你現在是不是就已經不在我身邊站著了?”
這個問題,溫元沒有辦法回答,因為她心裡想的從來都是逃走,她很貪戀眼前的男子,可那又怎麼樣呢?十年前她也是因為這般貪戀依賴這個男子,所以她就徹底失去了站在他身邊的資格。
“嘖,所以你就那麼殘忍?”她輕輕挑眉,往昔那徹骨的疼痛似乎早已不記得,她嘴角帶笑,“很痛的。”
“我霍去病的人哪怕是死也只能留在我身邊。”霍去病目光炙熱,低頭瞧著女子,他的胸口也會隱隱作痛,可都沒有她想要逃離自己身邊來的痛,他找了這個女子十年。
溫元心裡一熱,為這句他霍去病的人。
兩人眸對眸,他們都能在對方的眸中清晰的瞧見天上星月。
“這算是我那個問題的答案嗎?”
霍去病微怔,他十二歲就跟著舅舅衛青練習軍事技能,上戰場殺匈奴人他勇而無畏,他是將軍,應該護國泰民安,在這戰場生死難料,他不能去想兒女情長,這是他“匈奴未滅,何以為家”的使命。
他還是一樣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