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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緩緩道,“有這樣面相的人,一生風流倜儻,極其多情,而且桃花運旺。姑娘若是尋了這樣的人做丈夫,以後倘若他變心移情,豈不哭斷腸?”
“憑我這張臉,”海曇自信地指了指自己的臉蛋,說:“還有我對付不了的男人嗎?”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陽xue,“況且以我的聰明,這世上有能夠讓我吃虧的男人嗎?”
採蕨婦人嘆息一聲,說:“我吃過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多,見過的人和事,自然就比你多,聽我一句勸吧,否則以後有的是傷心日子。”
海曇拉著婦人的衣袖,指著自己的眼睛對她低聲說道,“大嬸,看到我這雙眼睛了嗎?天生的淚目,小時候村裡人就說我生了一雙不詳的眼睛,會剋夫。所以哈哈哈,他敢多情,看我不克死他。”
婦人目瞪口呆,盯著海曇看了好一陣子,無話可說,只好繼續沿路尋找著蕨苗去了。
但隨即雲歇和海曇就驚訝地發現,那樵夫和採蕨婦居然一起往另一座小山頭走去,他們還有幾句對話清晰地傳過來。
採蕨婦說:“糟老頭子,砍柴不好好砍,跑去跟別人閑聊。”
樵夫說:“你個兇老太婆,你不也是在和別人閑聊嗎?”
採蕨婦:“我是看那白衣的公子哥不可靠,去善意地提醒一下那姑娘而已。”
樵夫說:“你是提醒那姑娘,我又何嘗不是去提醒那小夥子。”
“……”
“……”
雲歇和海曇這才知道,原來這兩人竟然是一對夫婦,但因為無論樵夫對雲歇的提醒,還是採蕨婦對海曇的提醒,都因為害怕對方聽到,而說得極低,此時他們還一邊爭論著一邊越走越遠。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但這夫婦兩人,卻在他們這場如此美好相遇裡,朝他兜頭潑一飄冷水,真是奇怪的人。
但採蕨婦對海曇的勸誡顯然不起作用,而雲歇對樵夫的言論顯然是不相信的。
兩人隔著一片茵茵青草,相視微微一笑。
接著海曇輕甩了一下桃花色裙擺,朝雲歇走去,在那方草蓆上,雲歇的對面坐下來。看來雲歇此行是獨行獨酌,因為草蓆上只有一壺酒,一隻美人觚,方才看他那心事重重的樣子,海曇還以為他在等某個人呢。既然是獨行,海曇的此行就順利多了,她朝著他微笑了一下。這一笑讓雲歇有點激動,他朝著已空的觚裡斟了一杯酒,笑著遞給海曇,說:“怎麼辦?出來沒有多帶一隻酒杯,要不就先湊合著用一下我這只吧。”
海曇看著那隻美人觚,搖了搖頭。
“呵呵,也是,像你這般尊貴美貌的姑娘,凡事都應該很講究的,必然不肯輕易同別人共同杯盤碗盞什麼的。”雲歇說著,立刻起身,在旁邊一株油桐樹上挑了幾片葉子摘下來,又從地上掐了幾根長長的細草,然後在草蓆上坐下來。只見他手指極靈巧地將幾片油桐葉繞了繞,又用那幾根小草一編。一個簡單的小酒杯就做成了。
他往這綠葉酒杯裡倒了一小杯酒,遞給海曇。
海曇這才接過來。其實她不願與雲歇共同酒杯,不是因為講究,這一點上,她沒有夜蘭這般潔癖。她只是不清楚雲歇是否知道她的底細,不敢輕易動用他的東西,這點防範心理還是要有的。此刻那盛著清酒的油桐葉杯遞到了她的面前,她只好微笑著接下,她記得不久前曾見夜蘭也用油桐葉做成小杯舀溪水喝,但細細看來,雲歇做的這個酒杯明顯比夜蘭做的那隻精巧多了。帶著細細脈絡的綠葉杯裡,盈著清酒,既有葉片清新之氣,又有酒香,別有一番滋味。
雲歇說:“姑娘芳名?”
海曇直視著他的眼睛,一片坦誠,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她的底細。她心下一喜,思忖著:須謅一個與自己名字接近的姓,不然以後恐一時疏忽說漏嘴,她目光柔和地看著雲歇,緩緩道:“我姓江,但名字恐不便透露。”
見雲歇稍顯疑惑的目光,海曇立即又說:“我家就在距離這山二十裡外的城中,此次出遊我是偷偷跑出來的,自小家裡就管得極嚴,今天來遊玩的時間非常有限,我的貼身丫鬟還穿著我的衣裳坐在房間裡做女紅呢,恐怕時間長了就會被識破。”
雲歇透過她的這幾句簡單描述,猜測她可能是來自城中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生性貪玩,偏偏家裡管教極嚴,為了能時不時出來遊山玩水,她就時常拿丫鬟頂替自己待在房間裡,從而偷偷跑出來玩個一時片刻的。他隨即一笑,舉起美人觚,說:“江姑娘,既然如此,那就莫辜負了此大好春光,請。”
“慢。”海曇突然朝雲歇的美人觚和自己的綠葉杯裡各投下一物,然後說:“請。”
雲歇看到那是一朵細小的野花,柔柔浮在酒杯裡,他微笑著一飲而盡。
剛才只是試探了一下,海曇見他對自己並無防備,可見雲歇是真的不知道眼前的人竟然是敵手。她的臉龐綻放開一個春水漣漪般的笑容來,雲歇亦一笑。
這一場在雲歇看來美麗的邂逅,實在太過於短暫,海曇只是飲了一杯酒,談了一會兒天,然後她就要起身告辭了。而聊天內容僅限於此時此地的美景,以及一些美麗的詩詞。其實雲歇更希望能夠打聽到她的家世,但她不肯透露太多。告辭的時候,她的神情像是有點不捨,“多謝雲歇公子的美酒,以後若去城中再偶然遇見的話,我一定做東請你吃我們城裡最有名的幾道菜,但我們飲酒賞景一事,切不可張揚出去,恐家父得知以後責罰。”
雲歇更是帶著遺憾和留連的目光,說:“一定,一定不說出去。”
海曇走了幾步,突然在一株油桐樹下停住,伸出左手拉住一片葉子,抬起右手食指,在上面輕輕劃了一會兒,然後回頭對著雲歇露出燦若桃花的一笑,說:“公子,初次見面,我有一句想對你說的話,已寫在這片油桐葉上了。”
美人的那襲桃色衣裙在漫天油桐花海裡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