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不知,對她而言,最痛苦的,是救不回景棣王。在這蜂湧的浪潮之中,自己竟渺小如蟻,她想改變前世的結果,想守護國公府,可她卻步步出錯,明知道會發生什麼,拼命想要改變,最終卻還是按著前世的劇本在走。
單憑她一人之力,無法改變這個事實麼?那又為何...要她重生於此?
“之以,生死有命,已是定數。能讓我自己待一會兒麼?”
她出去後,方丈已待在門口,見她出來,一聲:“阿彌陀佛,施主請節哀。”
她垂眸,一句話也說不出。
更難過的是衡月,他在屋裡呆了半個時辰有餘,出來的時候,一臉平靜,“世子,老衲為王爺誦經吧。”
“有勞方丈了。”他雙手合掌,臉上還有方才留下的血跡。
“衡月......”
“看來要在這多待幾日了,父王不喜京城的喧鬧是非,在寺裡超度後下葬,興許更好,還有...該與母妃同葬了。”
他從一次性說過這麼多的話,越是平靜的時候,他的內心越是波濤洶湧。
“龍潭寺環山,氣氛宜人,在這裡,興許也不會太寂寞。”
“雲衡月,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抱住他,他便沉默了。
“之以,我...只剩下你了。”無論是五年前,還是現在。母妃和父王的離去,大概都是他們的一種解脫。
終於從怪物身邊解脫了。
景棣王在龍潭寺待了幾日,到了下葬那日,直接從龍潭寺出去,五年前送走了母妃,五年後,送走了父王。
最後與景棣王妃合葬在一起。
景棣王的葬禮,來的人並不多,國公府、相府...其中郝公公代皇帝過來,“世子,世子妃節哀。”
她無言,只是默默點頭。
待送葬的人都過來了,衡月已經不是所蹤,忠伯便來接待他們,她猜測,他大概是在西廂房,她推門而入,他已經在屋裡對著景棣王妃的畫像看了很久。
“我已經記不得母妃是什麼模樣了,自我記事起,就很少見過父王和母妃。算算,也只有三次,一次是我病重,險些沒了性命;一次是神醫在梁京出現;最後一次,是母妃的喪事。現在看了,才知道,原來母妃是這模樣。”他平靜的語氣,像在敘述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衡月與她是不同的,在國公府,即便老太太再怎麼刁難她,國公和溫夫人都是護著他的,大哥和姐姐都是寵著她的。而他自始至終,只一人在路上蹣跚而行,即便滿道荊棘,疲憊不堪,也唯有負重前行。
“父王大抵也是恨我的,若不是我,母妃不至於這般早的喪命。可他又為何要為我豁出性命?之以,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麼?”
“王爺是不是恨你,我並不知道,可我知道,他絕不希望你死。”若是恨他,何苦又在臨終前,將他託付給她?
他淡淡笑了,“那就夠了,出去吧。”
他經過她身時,她拉住他的手,“這一次,我不會再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