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裡下了一場小雨,起來空氣都是溼潤的,
早上出門,她忘了帶面紗,清齋便要帶她去買一條。她笑道:“不必了,這地方又沒人認得我。”
二人在集市上逛逛,氣氛比此前平和得多。
丘鎮的屋子都不高,白牆青瓦,這牆上長了些青苔,痕跡斑斑。窗邊靠水的人家,屋頂上還會掛些紅燈籠下來,水面的波紋盪開,掀起漣漪,將倒影變得模糊,蟋蟀有節奏的鳴叫著,婦人蒙面而行,孩童小跑在石道上戲耍,船伕划船而出。
“若是要休養,這丘鎮倒是個好來處。”早上的空氣又新鮮,地域臨水又養人。
她就靠在這橋欄上,看橋下路過的船隻,當個旅人來此,倒是新鮮。
“那你還想要回京?”
“這回京跟留在這兒,自然不一樣,京城是我的根。”她不是蒲公英,飄到何處,就在何處生根發芽,她有一定要回去的理由。
清齋也不知,現在的京城,又變成了什麼模樣。連他們都一直在變,京城發生各種變化,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沈相公,你若再走慢些,就丟你一人在這了。”她已經走在了前頭,兩人之間有一段距離,還回頭看看他。
“你丟了,我再把你找回來便是。”
“若找不回來,怎麼辦?”
“用這一生去找,總會找得到的。”他認真了,她就開始迴避了。
沈清齋的性格甚倔,一旦認定什麼了,就頭也不回的走下去,撞南牆也不回頭。
他已是宮靖白的人,有一日,終會與她成為敵人。
“走吧。”
路過餅鋪的時候,他進去買了棗泥糕出來,那棗泥糕才蒸好,拿出來都是熱乎乎的。他遞給她時,她還愣了會。
“你不是愛吃棗泥糕?”他記得她在山莊的時候,還特意做了棗泥糕,他不愛吃甜的,只嚐了味道。
那時的棗泥糕,不是給自己吃的,而是做給衡月的,只是清齋不知道罷了。
“這麼久了,早不愛吃了。”話是這麼說,還是接過棗泥糕,吃了起來。
她像只兔子,小口小口的咬著,他心生憐愛,目光變得柔軟,“那你愛吃什麼?”
“已經沒什麼愛吃的了。”
“昨日小二說集市出街,河對面就是丘鎮的地道麵館,這也不想吃?”
拂以可不是會跟吃食過不去的人,“既然來了,為何不吃?再怎麼著,也得去看看。”
二人達成共識,向麵館出發。
路上偶遇一婦人攜女從集市回來。本只是從旁路過,卻聽婦人打罵孩子道,“你這麼個賠錢貨,若不是你這拖油瓶,我又何苦落到這般田地?”
孩子紅了眼眶,卻不掉一滴淚,想來這些話,也不是第一次聽了。
可婦人卻不將她的忍耐當一回事,卻是更氣,“不說話?”路上隨手摺了根柳條就開始抽她。
路上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她卻是有人看著,打得越狠。
“這不是魏家的田氏麼?又在打她姑娘了。”
“可不是,這麼小的孩子,這田氏可真下得了手。”
孩子終於哇哇大哭起來,她這才扔了柳條,哼了一聲,“裝模作樣,跟你那爹一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