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再也沒有人從裡邊出來，之後虛空裂縫閉合，眼前一片萬裡碧雲天，之前眼睛似的裂縫就像沒存在過一般。
應月渾身冷汗淋漓，手裡的卷軸都被那汗水濡濕，他虛脫地扶住南滄的肩膀，後者挑高一邊眉峰，沒有說什麼。
“厲霜就這麼死了？”
南滄正要點頭，感覺到有氣息噴在臉上，斜眼看到一張黑如鍋底的臉，對方眼白上的血絲清晰可見，莫名地打了個激靈。
“是你們逼死了他。”應月低聲道，“不，應該是我沒救下他……”
“……”對方失魂落魄的樣子輕易招惹不得，南滄識趣地沒說話，應月也不看他，拿著卷軸返回竹裡館。
厲霜回到天上，照例被青鸞拎到天池好好淨身，冰涼的水碰到傷口，痛得他直打哆嗦。
青鸞見他可憐，給他吃下丹藥，身上的傷口瞬間痊癒沒有一點疤痕留下。
身體上的痛感已經消失，感覺上的疼痛卻有增無減。厲霜換上新的衣服，站在柱子前，攥緊手裡的香囊，“冒昧地問一句，得在裡邊呆多久？”
“氣運耗盡，你自然能出來。”青鸞看出祭品心中的淩亂，低聲說道：“我若是你，就不會幫那兩人，自討苦吃。”
“我幫那兩人，也是在幫我自己。”厲霜勉強翹起嘴角，難得有些好心情地斜眼看著那青衣女子，“說了你也不知道。”虛空裂縫被封上，他現在心情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知道自己這是被鄙視了，青鸞忍著不爽說道：“你進去，我便不收你包裹了，幾千年的時間不短，你在裡邊修煉不了功法，與其和我呈一時嘴快，不如學學如何打發時間。”
厲霜心髒一陣猛跳。他從沒想過自己要在一個窄小的地方保持清醒地呆上千年會是怎麼樣一副光景，之前在天人墓，才五年自己便想人想得緊。
“不要緊，我會繡花。”他揚揚手中的一根細針，百尺長的清明上河圖瞭解一下？來之前他還去集市上買了不少東西，將包裹塞得很滿。“再說了，你們就不能提供好一些的場地嗎？只能呆在柱子裡，換衣服都被看光。”
“都成了祭品了，給個舒適一些的房間不過分罷？”厲霜朝青鸞飛過去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
面前的人變臉變得一點包袱都沒有，青鸞脾氣再好也架不住對方會作死，怒道：“這柱子看似普通，其實裡邊是一處小洞天，閣下的神魂能在裡邊修養，閣下最想去哪兒，小洞天就是什麼樣子”說罷以眼刀示意厲霜快些進去。
豬都是養肥了才好宰，真當他們不知道還是怎麼的？
厲霜勾勾臉，老老實實進去。
既然能佈置的話，就讓他待在有網路的地方好好上會兒網咖，實在不行給個手機也好，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那種四體不勤的逍遙生活。
就在他踏進柱子的瞬間，結界將柱子包裹住，緩緩沉入陣法之中，厲霜回頭想看看青鸞，隔著許多繁複的紋路，外邊的女子臉面都不甚清楚。
眼前大部分都是一片漆黑，只有一條小路延伸到遠方，厲霜循著那條小路走了許久，看到前邊有一座三間的小院，先是一愣，快步趕過去。
小院青瓦白牆，簷上掛著兩只燈籠，兩邊的對聯字跡工整卻各有不同，最顯眼的是橫批上“萬事大吉”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好似蚯蚓在爬。厲霜仰頭看那字跡，神遊太虛，一時有些赧顏。
門板上貼著的福字垮了一半，另一半十分頑強地穩穩黏在木板上，厲霜抬手珍惜地將紅紙展平，從包裹裡撚了一些米飯把紅紙沾好。
木門應手而開，院子裡的佈局似曾相識，他在院中逛了一圈，目光落到正屋那插著梅花的窄口花瓶上，這才反應過來小院與他在玉遼城中買的那一間一摸一樣。
沒想到兜兜轉轉，在這裡開始，也是在這裡結束。
厲霜揉揉眼睛，將門閂好，朝空蕩蕩的小院朗聲笑道：“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