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在林中時若不是厲小兄弟以一敵三拖延時間，那些孩子恐怕等不到我們趕來。”柳上元略有停頓，似乎在想措辭，“之前的事，是在下師弟無禮，師門管教不嚴之過，至於師兄所作所為……都是在下的錯。”
“你救了我，你師兄卻想殺我，這事算兩清了。”
柳上元依舊保持抱拳躬身的姿勢，只要對方沒回話，他就不會起來。
厲霜等了一會兒，看對方是來真的，還是將他托起來，“是你師兄的錯，我知道你夾在中間，哪一邊都不好幫。”他也不是不明事理。
眼看面前的小孩將他看成那種和稀泥的人，柳上元難得露出一絲苦笑，“吳鈞師兄與我素有罅隙，讓你陪我，實在是我考慮不周。”
何止考慮不周！厲霜暗地裡翻了個白眼，沒說什麼。
柳上元難得哄孩子，也覺得自己語氣實在有些生硬，見對方沉默，只得讓他到桌邊坐下，給他盛一碗撒了小蔥的肉粥，“不知道你師門何處，等你傷愈，我將你送回師門，親自去請罪。”
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去，原來的世界大概也不會有人牽掛他。
想起與自己親情淡薄的父母，厲霜被熱氣騰騰的肉粥燻著眼睛，眼眶頓時泛紅發酸。
他抽抽鼻子，眼前視線逐漸模糊，知道實在忍不住了，轉頭去將淚水擦幹，“不了，自己技不如人，還有何顏面回師門。”
小孩垂頭喪氣地坐著，滿面悽苦，柳上元以為他是被吳鈞那一幹人嚇到，不想吐露自己師門所在，便留下來陪著他，好讓他安心。
只是他不善言談，此時安靜地坐在桌邊看人喝粥，倒讓厲霜有些不好意思，搜腸刮肚想找些話題。
他攪著肉粥，心裡一動，突然問：“柳大哥，你師兄說我資質不行，真的有那麼差嗎？”
柳上元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裡越發為他惋惜，“資質中上，在同齡人裡極為難得。”
“你師門居然讓你這等年紀尚幼的弟子出門歷練，也不怕人才隕落？”在隱龍宮，像厲霜這樣的年紀資質進入內門並無問題，應該被師兄師姐們護得好好的才對。
“能回門派的弟子才有破碎虛空的前途，像我這種墊底的，若不是遇到柳大哥，只怕早已橫死街頭無人理會了。”的確是這樣，他一個九十級滿級的號，被一個丐幫八十級的號按在揚州城門前的地上一通狂扁，旁的玩家都看不下去了。
想起自己的菜鳥操作，厲霜痛苦地捂住臉，若是他再厲害一些，身上的裝備再好一些，怎麼著，也能有實力自保吧？
說起自保，厲霜又想著，如果自己真的殺人了，那該怎麼辦。
他一個長在紅旗下的好少年，坑騙蒙拐的事兒都沒做過，一上來就是刀槍棍棒見血封喉，總歸不太適應。
如果有朝一日不得不殺人的話……
厲霜凝視自己的手掌，這經過系統塑造出來的雙手白皙修長，一看就是沒幹過重活的藝術品。
一旦這雙手染上血腥，再回頭就已經不可能了。
他正要問柳上元在這地方正當防衛造成對方傷亡算不算犯法，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有個女的站在門邊道：“少爺，老太夫人催著要見您。”
柳上元這才想起來自己是有事要拜託厲霜，遣退侍女，再次朝厲霜拱手作揖，“厲小兄弟，愚兄有個不情之請。”
厲霜一愣，琢磨著自己是不是攤上什麼事了，也不敢立即答應，擱下勺子小聲問：“柳大哥你先說，我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我想請你當我兒子。”
“……”
柳上元說得一本正經，毫無半點玩笑的神色。“或者說，你在柳府養傷的這段時日，暫時頂替我兒子一段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