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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在牢獄中穿來穿去的走了那麼一會子,終於到了一處地方,這地方一看就比先前那牢看得更慎重,門口站著兩個差役,也都是刀劍出鞘的,看到他們來,先給李林海施禮,又問武頭兒,“武頭兒,您來啦?”
“嗯,就頭晌那個遊街的關在哪兒?”武頭兒點點頭,問道。
“在天字號牢中……”
那看門的差役回道。
“前頭帶路!”武頭兒轉身對著李林海跟徐芙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隨後那看守帶路,徐芙寶跟李林海緊隨其後,武頭兒斷後,四個人就一路往牢中走去,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就見著一處牢房,這牢房跟之前的牢房不同,很狹小,未到跟前,就聞著一股刺鼻難聞的氣味兒。
徐芙寶胃口翻騰著,想要吐。
但她暗中攥緊了手心,強壓下了那股不適感。
“姑娘,多包涵,這死牢裡的人大多都是對生不報什麼希望的,所以他在死前處理自己個兒的一些……一些事兒也是挺隨意的……”武頭兒這話說來的意思是,這些死囚犯他們有可能是隨地大小便的,因為來日無多,他們可勁折騰,這邊看守們也就由著他們,左右他們都快死了,再蠻橫的人也不屑跟一個將死之人去計較,那會壞了名頭的。
“宋鐵丹,有人來看你了,快點起來!”看守沖著牢房中吆喝。
徐芙寶順勢看去,就在牢房中有一張破破爛爛的木床,木床上堆放的不是被褥,而是稻草,一個人,確切點說,是一個不大的少年就躺在稻草上,他是背對著這邊躺著的,面朝裡,徐芙寶看不清他的臉,於是就更有些焦急,“武頭兒,能不能開啟這牢房?我想進去跟他聊聊!”這話一說,別說是武頭兒,就是李林海也有些吃驚,“寶姑娘,這些能殺人的人都是大兇大惡之徒,你還是不要進去了,萬一出點什麼事兒,我可沒法兒交代!”
“沒事,李公子,我覺得這人不是大奸大惡的人……”徐芙寶說了這話,明顯就察覺到裡頭蜷縮在稻草上的少年身體動彈了下,但話是沒回頭,“我是好人壞人已經不重要,我要死了,嗚嗚,爹,娘……”他說著,說著就哭起來。
“你真殺了人?”徐芙寶聽著聲音,渾身就哆嗦了下,總覺得有些熟稔,可小時候順慶還是牙牙學語,這會兒他已然是少年,嗓音似乎變了。但總覺得他話音裡還是帶著那麼一種親近感的。
“我說我沒殺,他們非逼著我承認殺人,嗚嗚,我爹告訴我,男子漢做事要敢作敢當,可是我沒殺人,我怎麼當?姐姐,你幫幫我,幫我跟大老爺說啊,我真沒殺人!”不知道他是從聲音上聽出來徐芙寶是個不大的姑娘,還是別個,他沒轉身回來,卻清清楚楚地喊了一聲姐姐。
徐芙寶眼淚險些落下來,多久了,沒有誰這樣親暱地喊自己姐姐。
“你若就是冤枉的,你可以跟大佬也申訴啊!”徐芙寶強忍著情緒,說道。
“我……我說過啊,可是大老爺相信那姓蔣的惡人的話,非說我是殺人了,我師父對我那麼好,妮子姐姐對我也好,我怎麼會殺了她?嗚嗚,我真的沒殺人了,我真的不想死啊!姐姐,你要救救我啊!”
他哭了起來。
徐芙寶的心跟針紮的一樣疼。
“你……轉過頭來!”她隔著木樁子,雙手緊緊地握著木樁,聲音夾帶著顫抖。
“姐姐……”那少年坐起來,轉頭朝著這邊看,他的頭發還是很淩亂的,但面容還是能依稀看清楚的,徐芙寶在看他,他也在看徐芙寶,看著看著,他忽然從木床上跳下來,幾步到了跟前,“你……你是我姐姐……”
“順……”徐芙寶直覺得喉嚨裡像是哽著什麼東西,上不來下不去,她說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眼淚快速地從眼底滑落出來。
“姐,姐,我是順慶啊,徐順慶啊!”徐順慶從木樁中沖著徐芙寶探出手來,“嗚嗚,爹孃死之前說讓我找到你,可是我……我從家裡出來,一路走著,走著走著就迷路了,誤打誤撞的就來到了京都,渾身都沒錢了,沒飯吃,也沒地方住,幸虧我師父見我是可憐的,把我帶回家,我認他做了師父,跟著師父學打鐵,就是想有朝一日賺到了錢,再去找姐姐你啊!嗚嗚,姐,你……你怎麼才來啊,我好怕啊!”
少年徐順慶放聲痛哭。
他這一哭,一訴,簡直都把徐芙寶的心給撕碎了,爹孃死了,弟弟身陷囹圄,她徐芙寶要怎麼辦!
一旁的李林海傻眼了,他這會兒算是明白了,這寶姑娘為什麼要到衙門口來,又為什麼非得到這監牢裡一日遊,卻原來是她察覺到那囚車裡的人是自己的親弟弟啊!
可是,這殺人償命,古來定律,就是王子將相也一視同仁。
是以,心中就暗自琢磨,要怎麼安撫徐芙寶,當然他也想了,萬一這寶姑娘央求他們父子放了徐順慶呢?他該怎麼辦?
正琢磨著,那邊徐芙寶就施施然給他行了一禮,重重嘆息一聲,道,”李公子,您放心,我弟弟若真的是殺人犯,斷然不會提出讓您跟李大人為難的要求來,但我弟弟剛才說了,他沒有殺人,是被人陷害的,我就想求公子能否在大人跟前說說,讓大人秉公辦理,徹查此案,一旦有證據說明確實是順慶殺的人,我再無怨言,也會勸他好生伏法,不再頑固!”
“姑娘說的對,這查清楚案子本來也是我父親大人的職責所在!如果真如這小哥說的,他是冤枉的,定然能查清楚真相,還他一個清白!”
李林海說道。
“那就謝謝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