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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激烈而又毫無懸唸的戰火在九江府城燃起,在九江府上游不遠處的江面上,順西聯軍的船隊正在觀望之中。
無論是明代的行政區劃還是後世的行政區劃,揚子江流經江西省的江道長度都相當的“短”,而且其中的西半部分有相當一部分江道是黃州、九江共享的。順西聯軍和清軍在湖廣進行了長期、持續的戰爭,黃州也是反複爭奪、城頭變換大王旗的地區,當然在鎮江侯派兵攻入江西之後,黃州的歸屬倒是無疑義了。
然而對於剛剛攻佔黃州府主要城池的劉體仁來說,他面臨的壓力不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反倒膨脹到無以複加的地步。原因無他,就因為鎮江侯軍隊的戰力太強,雖然迄今為止並未和順西聯軍有過正面的沖突,還有大宗的貿易,但眼瞅著曾經和自己打的五五開的清軍被各種草割,在解恨之餘總是有一股恐懼感的。
所以明確鎮江侯方面的態度,是劉體仁非常關注的關鍵問題,至於毛雄輝在湖廣目前的代理人,那當然是“大掌櫃”了。
如果說劉三四大鬧順天府時的“大掌櫃”是純粹的忽悠,那張全蛋這個“大掌櫃”是實打實的,由於代理了南直隸貨物對揚子江中上游諸省的銷售和運輸,在財源廣進的同時,地位和名氣也如同坐了火箭一般急速爬升,反正現在“大掌櫃”帶著武裝商船從南直隸一路開到四川,那是搶著做生意的人多的是,想打劫的一個沒有,而一批貨物賣完,從沿著揚子江拖著物資順流而下的時候,更是有人巴不得趕緊再來下一波。
現在的張全蛋就在劉體仁對面的一艘武裝商船上,準備九江這一波戰事結束就順流而下回南直隸,而那龐大的船隊上滿滿的都是礦産,毫無疑問的,這些東西到了應天府、鎮江府會被冶煉、提純、敲打加工成比礦石值錢千百倍的物件再賣出去,而劉體仁等人卻無可奈何。
“缺少核心技術”的痛苦就是如此,劉體仁好歹也是大順皇帝李自成手下的幹將,組織一批工匠“山寨”仿製的辦法也是懂得,但由於技術資料上比陳德那邊還要短缺,剛剛勉強攀到重力鍛錘的地步,以至於無論在産量上還是質量上都無法和“應天貨色”、“鎮江貨色”相提並論,而更要命的是在民間、甚至軍中都已經形成了“應天貨、鎮江貨才是正品,黃州貨不禁用”的思維定式,這可是非常嚴重、卻也無可奈何的問題。
因此劉體仁派出使者和“大掌櫃”張全蛋進行洽談,試圖達成一個“黃州九江互相貿易”的協議,畢竟他看得出來鎮江侯那邊多少還是講點道理的,如果黃州九江真的成了繁榮的貿易口岸,那麼考慮到不殺雞取卵的緣故,再次爆發戰爭的可能性會明顯降低……
無形中,劉體仁已經把順西聯軍擺在了弱勢的一方,他只希望夏完淳和陳永華不要打黃州的主意,至於攻入九江府的念頭那是沒有的。遠遠地看著九江府城在燃燒,在慘叫,再被各種吊打,劉體仁自然看得出這絕不是一個檔次的武力,而對面“大掌櫃”的回複也是某種高調的曖昧——在九江和黃州之間大規模貿易當然可以,但各種細節都必須由鎮江侯一方來定,另外鎮江侯一方有在黃州府開設醫館、教堂的權力。
“這……”劉體仁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十七世紀生人,他可能不知道經濟、文化滲透配合軍事威懾有多麼可怕,但被人掐住脖子的既視感總是有的,然後他的反應也只能是虛與委蛇,說自己說話不算數,很多事情要啟稟大順皇帝才能確定與否。
當劉體仁和張全蛋這麼別扭的談判之時,九江府之戰則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劇烈的炮聲似乎有所沉寂,相反喊殺聲和兵刃撞擊聲卻甚囂塵上。張全蛋似乎很隨便的一句“入城了”的通告引起了武裝商船船隊的一陣歡呼,而順西聯軍這邊則是如同金瓜擊都知道鎮江侯的軍隊戰力強大,攻破九江府城不成問題,但是也太快了吧,才兩個時辰不到,這就攻破城門進入白刃戰了?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不容質疑的事實。讓劉體仁更加震撼的是這九江府城彷彿燃燒起來一般,並非只有被攻破的城門方向被戰火舔舐,而是整個城池都陷入了一場極大規模的鬥戰……而這樣的事情在劉體仁理解裡只有一種可能——九江府城裡本來就有相當數量的暗樁,平時默默無聞,等破城一下子爆發出來!
黃州府的地界和九江府的地界只有一江之隔,九江府城有鎮江侯的暗樁,那黃州府城有沒有?如果有的話,該怎麼處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顯然不行,但如果捕捉和鎮壓的話,豈不是直接給對手發動戰爭的藉口?
曾經自詡天不怕地不怕,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的血性漢子劉體仁顫抖了。確切地說,他並不怕打仗,也不是怕死,而是怕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指不定哪天冒出一群“一拜昊天,二拜後土”的昊天教徒把他剁了可就糗大了,更可怕的是他並不確定軍中有沒有,有多少昊天教徒,到時候發動起來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劉體仁其實面臨的是落後者對先進者的困境,軍事上不是對手,經濟上被各種傾銷和市場佔領,甚至在意識形態、思想領域也是被入侵和侵染的下場……這種情況下基本上是層層網縛,八面天羅,縱有蠻牛之力,猛虎之勇,也奈何不得。
正當劉體仁嚴重高估了事態(譬如說九江府城內的暗樁沒那麼多,戰火迅速蔓延到全城主要是因為“綠營投降免死”),自己嚇到自己之時,一股從九江府城逃出來的清軍,正在圍追堵截之下,“恰(被)巧(迫)”朝著揚子江上游逃命而來,這是證明順西聯軍武力和態度的機會,劉體仁自然不會放過。
“殺韃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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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這八個字形容馮四喜和喇布杜等人的悲催處境最合適不過,畢竟他們不僅僅是敗了,更是崩了,不僅僅是崩了,而且崩的那麼徹底!在他們原先的計劃裡,九江府城至少能守四到五天,然後想分一杯羹的順西聯軍和毛賊的軍隊就很可能懟起來,南昌府那邊的援軍也會趕到,但結果才不到三個時辰就是全城陷落的稀爛,這怎麼打?這根本沒法打!
馮四喜的馬刀上還有牛炯的血,這貨該殺!他只恨這個家夥殺的太晚!本著“全是別人的錯,就老子是對的”的原則,馮四喜自然是把軍心敗壞的罪責全部推卸到死人頭上,這樣方才顯示出他的英明偉大,對我大清的忠心耿耿。至於為什麼這種忠心耿耿似乎也不能避免倉皇出逃的命運?給老子閉嘴,不許說!
而在不遠處逃竄慾望更加強烈的喇布杜,他現在更肉疼的是一群忠實的奴才死的七七八八,其中阿林那廝忠誠的像條老狗,死的也如同一條老狗,倒斃的姿勢都是標準的“狗吃屎”……等到他徹底放棄了守城的打算,準備逃之夭夭的時候,卻發現向南的路早已被堵的嚴嚴實實,至於北面和東面,全是逆賊的船隻,所以只能向西逃,能逃多遠算多遠……
因此當喇布杜看到有騎兵從江邊的船隻下來,還直奔自己的方向的時候,不由得升起一股殺氣。先是大笑三聲,然後鼓勵“八旗健兒”沖殺過去,畢竟對面很可能是在他眼裡質量較差的順西聯軍,就算不能殲滅,殺出一條血路不在話下。
江邊看起來廣闊,但泥濘不便通行之處甚多,僅有的幹硬之地主要就是官道,現在根本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局面,只要在第一波對沖中取得勝利,後面就是碾壓的局勢。隨著距離不斷接近,喇布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即便是那些“八旗健兒”都抄起了馬刀也是心神不寧,畢竟對面的順西聯軍雖然不強,但陰招挺多的。
“低頭!躲開賊人的手銃!然後沖過去就是了!”喇布杜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對面一陣密集的火銃擊發之聲,而且不是一波,根本就是持續不斷……
他奶奶的,對面到底帶了多少手銃啊?
此刻的劉體仁顯然知道答案,因為他讓每個出擊的騎兵帶了六把燧發手銃,臨陣全部放完六把手銃再揮刀沖殺過去,而這一輪持續性的鉛彈之雨雖然成本高昂,但確實管用,那些“八旗健兒”或許可以透過預判躲開第一輪鉛彈,那第二輪、第三輪呢?
那一刻,密密麻麻的血肉之花在逃逸的清軍陣形中綻放,而還未等蒼白色的硝煙散去,獲得優勢的順西聯軍騎兵就悍勇地殺入了敵陣。
所向披靡,勝負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