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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跨海徵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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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遠徵或許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要把遠徵本身變成收益豐厚的行動卻是一件複雜的事情。

貿然拍板、準備不足的遠徵下場參見忽必烈對日本的兩次征討,雖然其中有臺風的因素和高麗人造船技術實在太渣的影響,但主要原因還是蒙元水師對征討日本的投入太少、太倉促。至於毛雄輝和鄭成功聯手的這次“跨海徵東”,從弘光三年春季就開始籌備,一直到秋季才真正出發,即便如此,他們依然否決了沿著日本列島北岸直奔佐渡金山的冒險方案,改為沿著南岸直奔德川幕府的核心所在地——江戶。

日本列島南岸遠比北岸更加富饒,更容易得到不管是搶還是買)新的補給,但很顯然駐軍也更多。倭國的人口是朝鮮的三倍以上,德川幕府又是一個上升期的封建政權,所以如果要達到讓幕府將軍乖乖就範的效果,打一場、甚至多場硬仗都是不可避免的。

弘光三年九月十二,毛雄輝親率的船隊和部分海盜船隊在朝鮮東南部的慶尚道與鄭成功派來的施琅船隊彙合。當前者在全羅道以“武力保證下的和平方式”大批購入糧草的同時,後者已經用“鐵與火”把濟州島洗過一遍了。對於這種“無所不用其極”的合作者,一方面他用同樣的方法去“洗”倭國人的話,毛雄輝表示喜聞,毛雄輝也有必要保持著力量上的壓制,防止無下限的施琅幹出什麼黑吃黑的把戲。

至於陳德……他現在似乎一直在避免和毛雄輝接觸,而且在山寨兵器的路上越走越遠了。鎮江侯並不因此而擔憂,因為隨著他和鄭成功勢力的力量對比變化,他的陳兄徹底回到盟友陣營裡只是時間問題。毛雄輝真正擔心的反倒是近幾個月來在南洋越來越活躍的阿拉伯商人和其出售的“秘藥”,相當多的證據表明,阿裡木奧薩瑪的勢力正在中東急劇膨脹,並且透過毒品貿易的方式開始對遠東進行滲透和吸血。

因此盡可能快地提高己方的實力才是重中之重,這也是毛雄輝決定親自前往江戶,而非僅僅派出熊鎮惡、程一刀、霍銅等人的原因。留守鎮江的洛英則多了一些任務,一小部分是緝毒,一大部分是對阿拉伯商人的滲透進行嚴密的監視以及必要的清掃。

穿越對馬海峽後,聯合船隊沿著九州島西岸向南航行,到薩摩藩做了短暫停泊。強大的武力果然是和平的保證,薩摩藩境內殺氣騰騰的倭寇,看到巨大厚重的戰船和黑洞洞的炮口,立馬變成和氣生財的倭商。當然這倭商也有三六九等,其中一個自稱後佑衛門的家貨,其大手大腳的行為引起了毛雄輝的注意——購買盔甲、火銃、大炮倒還可以理解,但規模也忒大了些吧?

“這後佑衛門是什麼來歷?給我打聽一下。”毛雄輝對骨川三夫說道。話說那骨川三夫、剛田八百屋和小野康夫在經歷幾個月的高強度勞作之後,給他們一個當倭奸帶路黨的機會那叫一個積極。其中骨川三夫顯然是跳的最歡實的一個倭奸,那叫一個無孔不入再加死皮賴臉,因此對後佑衛門的調查很快有了結果——這貨全名三津後佑衛門,是島津光久的家臣!

“島津光久?這貨不就是薩摩藩的現任藩主麼?”之前洛英對毛雄輝的“強化歷史知識訓練”果然有效果,毛雄輝現在還知道這個島津光久也是個野心勃勃的人物,一六四零年的時候他命令家老島津久通開發長野金山,後來德川家光的強大壓力下才表面上放棄,暗地下的小動作卻一直不斷。德川幕府厲行“鎖國令”,對薩摩藩這樣海貿發達的諸侯影響很大,因此在對抗德川幕府的意義上,島津光久倒是一個相當好的“扶植物件”。

然而扶植歸扶植,提防也是十分重要的,要知道舊時間線上薩摩藩可是倒幕運動的西南四強藩之一,在明治維新中算是實力派系。這東西若是扶植太過的話,弄不好會是比德川幕府更棘手的存在……

因此毛雄輝做出了“在給德川幕府以顏色之前,不與島津家進行主動接觸”的決定,畢竟三津後佑衛門買走的那些盔甲、火銃和野戰炮,夠島津光久這廝回味多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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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薩摩藩出發,繞過九州島的最南端,下一站就是四國島的土佐藩,也就是自詡“四國島海上威龍”的骨川三夫的老窩所有地,話說他所屬的骨川家族只是土佐藩的統治者——山內家的手下的手下的手下,而且在骨川三夫被俘後更是衰落不堪。衣(投)錦(敵)還(賣)鄉(國)的骨川三夫費盡全身解數使勁忽悠,好不容易拉出了一支兩百人的“骨川縱隊”,而毛雄輝對這支隊伍的評價是——瘦的都出了稜了,果然是夠“骨”川的。至於剛田八百屋和小野康夫,他們能拖來的人數量更少,但質量其實稍微高一些。

共計三百五十六人的“倭奸帶路大隊”(正式名字叫“倭國協從軍”),在上船後終於吃到了一頓真正意義上的飽飯,由於他們吃的是鎮江府製造的、高度壓縮的軍糧,其中有不少不喝水噎的直翻白眼,至於喝水……那就是撐的直翻白眼。

但無論怎麼翻白眼,這些倭國協從軍成員就是不肯把吃下去的吐出來。開玩笑!這些吃食就算再硬、再粗礪,也比這些足輕和破産武士平時吃的平均固形物小於百分之三的稀粥好的多!

看著一幫漲了肚子的倭奸在甲板上“倒氣”,毛雄輝明白他已經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收買到了一波人心。十七世紀的倭人並沒有經過軍國主義洗腦,“拿誰的錢給誰辦事,吃誰的飯給誰賣命”的思維佔據絕對優勢。而透過小恩小惠和武力威懾拉起一支數量龐大的倭國協從軍,讓他們為削減倭國人口,確切地說是減少倭國男性人口而做出自己的貢獻,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毛雄輝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宣佈繼續向東起航。此後的幾日他們不斷收編倭國漁民,也和幕府的武裝力量有過“淺嘗輒止”的接觸,基本上是看到耀武揚威的聯合船隊,倭國戰船就逃之夭夭了。不過毛雄輝和施琅都並不認為德川家光會慫到讓聯合船隊一路暢通無阻地開到江戶去,所以必須提高警惕,一場大規模的伏擊可能在等著他們。

這種對伏擊的擔憂,在聯合船隊不斷向江戶方向前進的過程中變得越來越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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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國伊豆以東,相模之南的大片沿海區域,有一個相當神棍的名字叫神奈川。雖然行政區劃上的“神奈川縣”要到明治維新後才出現,不過早在德川幕府統治時期,這一帶就是倭國人口密度最大、生産力水平最高的地區之一。毫無疑問,神奈川是海盜們眼中的肥肉,只不過由於在德川幕府眼皮底下的緣故,肥肉外面的骨頭殼子太厚了一些。

聯合船隊進入神奈川海域後,倭人的反應咋一看和之前類似——一個字“跑”,兩個字“龜縮”,三個字“惹不起”,四個字“茍且偷生”。不過有趣的、或者說悲慘的是,有一些漁村在撤離的過程中燃起了大火,用千裡觀山鏡還依稀能武士抽刀砍殺百姓的事情,毛雄輝問骨川三夫——“之前海上來人的時候,也是這副德行?”

骨川三夫連連點頭,然後開始罵倭國的大名小名全是一群欺軟怕硬的慫貨,如果來的船小人少,他們會派出武士巧取豪奪,如果來者船大人多,銃炮犀利的話,他們一般是派出武士把沿海的百姓收攏到自己的城砦內,當然武士也不是白辦事的,收攏的過程本身也就是巧取豪奪的過程,殺人放火那根本不是個事……

“原來如此,這就得惡治啊。”毛雄輝對底層的倭人沒有什麼同情心,但各種大名小名及麾下武士的做法足以讓他放棄最後一點顧慮……剩下唯一一個問題就是,德川家光到底想幹什麼?

神奈川位置在江戶的西南邊,也就是一兩天的距離,再加上這一區域的富饒性,德川家光按理說不該坐視聯合船隊掠境的。畢竟倭國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而是一大堆封建軍閥的組合體,作為“霸主”的幕府將軍如果表露的太慫、太虛弱,那麼各種野心勃勃的藩主造反作亂那是分分鐘的事兒。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德川家光想搞誘敵深入,把聯合船隊一路放到江戶,固守據點的同時讓周邊的軍隊集結、包圍,用龐大的數量打消耗戰,以期擊敗遠道而來的強敵。這種猜測足以解釋神奈川方面的“認慫”行為,畢竟在德川家光的判斷裡,只要來襲之敵認為那些城砦攻破需要時間,收益又小,那麼有大機率是直奔江戶而來。

可惜,他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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