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泰朗一副運籌帷幄的高大上表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初蒲家莊進了一千多清兵,怎能不破?而毛賊只有兩百人,進了莊又能怎樣?讓這群惡賊好好喝喝下了蒙汗藥酒,暈頭轉向之時,家丁一齊動手,把毛賊剁碎了餵狗!”
葛學禮還有些顧慮:“爹果然深謀遠慮,只是毛賊現在怎麼說也是朝廷封的官兒,就這麼殺掉的話,萬一朝廷怪罪下來……”
葛泰朗陰笑一聲:“膿包!做事瞻前顧後的像個娘們兒!毛賊哪是啥朝廷的官兒,分明是招安的賊寇!真有官府問起,就說是長山巨匪麻胡子做的,反正死無對證,怕個毛!”
葛學禮心說爹您老人家不就是怕這個“毛”才出如此鋌而走險之策麼,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去遊說。結果大少爺葛學禮這次回來的比上次還快,屁股後面還跟著兩枚燒紅的鐵球炮彈保駕護航。
葛學禮一副哭喪相:“爹,不成啊!那姓毛大不是不講理,而是他的理和咱葛家不一樣啊!那惡賊已經說了,因為這次回話沒直接交錢,所以白銀增為六千五百兩,以後過一刻不交錢,就再增加五百兩!”
葛泰朗先是呆若木雞,然後又如同洩了氣的皮球,要不是胸腹還在微微起伏,葛學禮都以為他爹直接氣到中風而死了。
到底是還沒有死的葛泰朗涕淚橫流、咬牙切齒地大呼小叫:“算你狠!算你姓毛的狠!銀子給你!銀子姑且就先給你!就怕你這廝有命拿錢,沒命去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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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五百兩銀子,按照後世的演算法是二百四十公斤左右,沉甸甸地挺大一堆。而毛雄輝想借機考一下眾人的算術水平如何:“諸位,如果按照五兩銀子一石米,一石米按一百八十斤來算,葛大戶交給我們的銀子,能買多少斤的米?”
不借助算盤,而用一根小樹棍在沙土上演算是毛雄輝和洛英的教學方式,而現在,自然是在土地上留下了一堆一堆的鬼畫符。至於演算的結果,最先舉手的人還是沒有出乎毛雄輝的意料,雖然他明知名字和譯名一樣沒啥意義,但還是贊嘆一聲——“霍金就是霍金!”
霍千總的答案是:“可買二十三萬四千斤。”
毛雄輝點點頭:“很好,那麼我再考考你,按照一個戰兵或工兵一天吃兩斤米,一個輔兵一天吃一斤四兩米來計算,這二十三萬四千斤米夠淄川軍八百戰兵、工兵,一千一百輔兵吃多久?”
霍金很快給出了答案:“夠吃大概七十九天。”
這個答案在軍中引起了不大不小的一場騷動,其中翟五和尚的嗓門最大:“這麼說這堆銀子就夠俺們過冬啦?”
毛雄輝繼續點頭:“如果考慮到馬匹、驢子和牛的食量,再有戰爭時期糧食消耗更快的情況,那麼其實是不太夠的,但是淄川境內何止葛家莊一座莊園?多收幾家不就夠吃了麼?”
作為毛雄輝直屬的護衛把總之一的祝七七趁機喊了一句:“跟著毛哥有糧吃!”曹八八補了一句:“跟著毛哥吃得飽!”一時間士氣高漲,而毛雄輝等眾人安靜下來後繼續說道:“今天順利收完了葛大戶的稅,我們就打道回府,不過我想請諸位思考一個問題——為啥葛大戶有這麼多銀子,為啥天下很多人不但沒銀子,還餓的要死?好好想想,想通地請舉手……”
毛雄輝本想借此啟發一下眾人的階級鬥爭意識,並沒有指望很快得到答案,結果不曾想很快就有許多人舉手,其中舉的最快的一個是……李小花?
毛雄輝示意:“請講。”
李小花回答:“還不是因為不均!葛大戶這樣的人銀子越多,其他的人銀子就越少了,最窮的人不僅沒銀子,連銅錢都沒,所以就餓死啦!”
看來這丫頭不僅能打,還有樸素的貧富分化意識,不過這意識也太樸素了點,需要一點點催化……毛雄輝想著,點頭說道:“李女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還想問李女俠一句——這世上種地的是誰?”
不僅是李小花,還有更多的聲音回答道:“當然是窮苦百姓!”
“很好,”毛雄繼續問,“那麼我問你們,是誰在收租子,是誰在吃香喝辣?”
回答如期而至:“當然是地主老財!”
毛雄輝立即丟擲了下一個問題:“那為啥地主老財能收租子、吃香喝辣呢?”
這次的回答比較稀疏和遲疑:“……因為……因為地是他們的啊……”
毛雄輝做圖窮匕見狀:“很好,那麼好好想想地為什麼會落在他們手裡,這是一個比較難的問題,先不要回答,而是要非常深入地想想,如果你想透徹了這個問題,那你比這世上九成九的人都聰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