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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銳有精銳的高傲,炮灰則只有炮灰的苦楚。
在和託把真滿洲兵投入城牆突破的同時,李率泰的假滿洲兵和袁方的偽軍也沒有放棄其他戰線的牽制。這個過程中最悽慘的永遠是被抓來的壯丁,他們現在的處境已經到了前進是死,後退是死,向左是死,向右是死,橫著是死,豎著也是死的地步。雖然牛錄章京、千總、把總們有關賞金的喊話從來沒有斷過,但絕大多數炮灰是根本沒有機會得到得到這筆錢財的,他們的下場只能是屍體,血肉模糊,在寒風中僵硬冷卻的屍體而已。
就是這樣的屍體,不斷地在青州城牆之下堆積,這種堆積在青州城西門最為明顯,屍堆從城下幾乎一直蔓延到城樓上來。李率泰和袁方望著這一幕,心中沒有絲毫憐憫,甚至還有些喜悅——他們手下真正屬於戰力的那些人終於可以踏著屍堆攻上城樓,至於死掉的炮灰,那無非是數字,可以忽略的數字!
然而正是這可以忽略的數字讓青州聯軍切實地感受到壓力,趙應元的主力部隊、趙慎寬和郭把牌的部下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崩潰的跡象,但也被牢牢“釘”在自己的防區無暇去救助別人,至於以迅捷見長的陳德的海盜們,現在成了破壞攻城器械的“特種部隊”,也是刀尖上跳舞根本脫不開身,結果就是能參與救援的只剩下毛雄輝的直屬部隊了。
三丈寬的城牆顯得這樣狹窄,而一百多步的距離卻彷彿如此遙遠。毛雄輝深知個人武力無法和那些打了n多年仗的戰場老油條相比,他所能依賴的只有士氣和秩序,前者可以透過物質上的優待和精神上的灌輸來維系,後者則非常考驗統帥力。
“前——進——”
戰場的環境嘈雜而喧囂,越是簡單的喊話越容易被聽見和執行。毛雄輝正努力透過喊話來維持士兵們步伐的速度基本一致,在這個距離和角度上,他已經能看到那些參與阻擊的戰兵、輔兵和朱倫瓔的旗號,也聽得見他的小郡君敲響的鼓點,這都讓毛雄輝感到稍許安心。
一直想撤卻又不敢撤的秦尚行見毛雄輝來援,長出了一口氣,心想早上的三柱香沒白燒,我秦某人總算沒交代在這裡,而渾身是血精神卻極度亢奮的翟五和尚則哈哈大笑著沖鋒陷陣,揮舞著齊眉鐵棍向著阿克敦腦殼砸去。
又是一聲金屬鏗鏘,一個巴喇牙護兵來不及舉盾格擋,只能用兵刃為主子招架開這一擊。這一下直接廢掉了他手中的腰刀,鐵棍上則留下一道醒目的刀痕,交鋒的激突讓兩人虎口都震得劇痛,這個硬直的空當,恰是阿克敦出手的機會。
……不……不好……
翟五和尚只感到腦袋“嗡”的一聲,隨即身體開始本能地後仰,這完全是本能的條件反射,方向正確但程度遠遠不夠。長斧劃出的血腥圓弧掠過頸項,然後狠狠地劈砍在翟五和尚的胸口上。就算是護心鏡也扛不住阿克敦這灌注了野蠻兇暴的一擊,當即是金屬破碎的脆聲和骨肉橫飛的悶響,鮮血從翟五和尚的胸口和口中同時噴出。
“呃……”翟五和尚闊大的身體朝後無力地躺倒而下,手中沉重的鐵棍直接甩了出去。身邊和頭領一齊浴血奮戰的好漢們倒是很夠義氣,拼死拖著翟五和尚的身體向後撤離。此刻的阿克敦發出得意的獰笑,並沒有繼續追擊,因為依照他的經驗,那貨就算被救回去也是十死無生的下場,何況他馬上還要面對一個新的對手,“王八加刺蝟,紮手的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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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城內,在舉盾防禦和扔標槍攻擊中無限迴圈,根本停不下來的黃小七、胡二倜、劉二、鄒九等人,也做出了類似的形容——那些刀牌手的盾牌確實像王八蓋兒,而從刀牌手縫隙裡伸出的長矛遠遠看去確實像刺兒。秦尚行和翟五和尚的手下已迅速轉移,他們留在城牆上的除了血跡外,只有橫七豎八的屍體。而遠望著毛雄輝部隊和入侵的清軍的正碰,黃小七等人都捏著一把汗,他們腦海裡分明有兩個聲音,一個滿腹狐疑“能贏麼?能贏麼?”,另一個聲嘶力竭“一定贏!一定贏!”
同樣目睹城牆上激突的洛英,則在心中暗暗地祈禱,具體祈禱詞十分中二,放在後世魔法少女類的動畫片完全可以拎出來當大招名,而她現在是真心希望自己是個魔法少女,至於是小圓系列的還是奈葉系列的都無所謂,這樣一個大招轟下去直接幫著她的大狗熊取得勝利,而不是眼睜睜地看著命懸一線的搏殺!
命懸一線的搏殺?沒錯,這就是洛英直接的觀感。清軍就好似瘋狂的怒濤,猛烈地撞擊在毛雄輝部隊的堅實堤壩上,雖然一時無法沖垮堤壩,卻足以啃食下泥土的碎屑。洛英當然明白這“碎屑”都意味著什麼——生命,一個個曾經鮮活、健壯,卻在兵刃戕害下急速消逝的生命!
洛英白皙的小手已經浸透了汗水,盡力敲打出高亢而激越的戰鼓之聲,而她的雙眼正極力捕捉著戰場的資訊,在腦海中盡可能地計算——戰損,她關注的是雙方的戰損,每一個己方士兵的犧牲都讓洛英心中一驚,而每一個敵兵被消滅都讓她心頭一喜,而讓洛英感到稍許欣慰的是,至少到現在為止,毛雄輝的部隊在戰損比上有著明顯的優勢。
現在的阿克敦感覺非常不好,對面的“王八加刺蝟”的陣型看起來紮手,打起來更是紮手,狡猾的長矛手躲在難纏的刀牌手身後,只要和刀牌手陷入纏鬥,長矛手就會尋找機會在清兵胸、腹等處猛戳。普通的鎧甲根本擋不住把力道全部集中在矛頭一點的攻擊,不要說那些死了阿克敦也不心疼的降兵,就算是真滿洲兵中的披甲人也有不少被開了“血窟窿”慘叫著倒下,對面雖然也有減員,但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阿克敦在暴怒和不甘之餘,竟有從心底翻騰而起的一絲恐懼,現在的場景,竟讓他想起二十多年前的……渾河血戰!
不不不……這不一樣,渾河血戰的明軍白桿兵並沒有這麼多刀牌手,幾乎清一色的都是白杆長槍,那槍上還有鐵鈎和鐵環,招式比簡單粗暴的長矛更複雜也更致命,但是……阿克敦似乎找到了一點真正的相似之處——朝氣,可怕的朝氣!
從阿克敦年輕的時候開始,就一直被灌輸這樣一種概念,明雖大,卻是垂垂老矣日薄西山,金雖小,卻朝氣蓬勃日出東方,這種氣質上的差別直接反應在戰場交鋒上,以至於成了定式,直到渾河血戰,那些可怕的、據說來自“四川”這麼個遙遠地方的白桿兵讓後金軍吃足了苦頭。
阿克敦的哥哥霍尼黑就死在那場戰鬥中,那時候的阿克敦怎麼都不肯相信,一個大小還不到一寸的傷口,僅僅因為深了些,怎麼就能要了他和熊一樣敦實的哥哥的命?然而霍尼黑確實是死了,和很多其他人一起,在一大片口音比較奇怪的漢話吶喊聲中死了。就算是變節的明軍用大炮轟碎白桿兵的陣型,那飽含朝氣和殺氣的吶喊仍久久回蕩著,那隻可怕的軍隊從沒有被打敗,他們只是被消滅了。
而現在……這種充滿朝氣和殺氣的吶喊聲又回到了阿克敦耳畔,雖然口音差的很多,但給他的感覺就是一樣!阿克敦想起一個被他處決掉的白桿兵臨死的狠話“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然後迷信的他就有了一個細思恐極的猜想——莫非是當初那些死掉的白桿兵轉世投胎,至少有一部分變成了眼前這些人來為禍大清?
……不……絕不能這樣想……
阿克敦猛的一個寒戰,從恐慌中恢複過來。神鬼怕惡人的道理,他懂,他非常懂!就算對面是死掉的白桿兵轉世又如何,他不介意讓這些逆賊再死一次!更何況對面為首的那個手持狼牙棒的大塊頭應該就是逆賊頭目之一——那個叫啥毛雄輝的,滅了他,主子可是重重的有賞!殺戮的沖動終於全面覆蓋住心底的恐懼,並直接轉化為命令——“鑿穿!”
在確定保守打法無法取得勝利之後,對手採取了孤注一擲的冒險,察覺到清兵陣型的異變之後,毛雄輝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保守打法?沒錯,方才的交鋒看似激烈,但雙方的核心力量並沒有打算拼上性命,而當對面那個四肢發達的牛錄章京在十五個四肢同樣發達的巴喇牙護兵簇擁下形成攻擊的“尖刀”,毛雄輝和他從虎口寨及海戰中收服的第一批部下也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對於阿克敦這樣一個正常編制牛錄章京來說,手下的兵丁能達到兩百到三百這個量級,但巴喇牙護兵有十五個已經是很多了。然而這十五個人全力進攻形成的氣勢,卻和上百個普通兵丁形成的威勢不相上下,尤其是那充滿原始野性力量的咆哮,更是足以嚇破較弱對手的膽,只不過諷刺的是,這一次被嚇的最厲害的,是叛將桑祥和他手下的殘兵。
身被數創,疼的嗷嗷直叫,手下兵丁倒了一多半,再打下去怕是要退化為伍長了的桑祥,現在只恨爹媽沒給他多生一對翅膀。他後悔,他實在是後悔啊,參與青州攻防戰本來就是個錯誤!無論是好像吃了大力丸一樣亢奮的逆賊,還是如同虎豹豺狼一般嗜血成性的真滿洲兵,都是他根本惹不起的存在!現在的桑祥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如果毛雄輝贏了肯定不會放過他這個叛徒,而如果阿克敦贏了,就他這樣一敗再敗,還失去了大部分勢力的廢物,也一樣沒有好果子吃!
根據當前阿克敦氣勢如虹的“鑿穿”,桑祥估計自己的下場是後一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