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蘇赫他們到底去哪了?
殷清漪徑自走到位於中間的主帥帳篷裡,看見她親手縫制的獸皮大氅被蘇赫整整齊齊的疊放在睡榻上,撩開枕頭,下面有一撮用紅繩纏著的銀發,這是蘇赫從殷清漪頭上親手剪下來的,他一直視若珍寶。
靈江站在帳外,望著裡面說道:“口糧衣物武器,所有的東西他們都沒有帶走,這說明他們離開這裡只是臨時起意,並沒有打算不回來。”
殷清漪將大氅捂在心口,垂著眼,這時候她眼角才終於流露出歲月荏苒的滄桑和倦意,一向溫柔的嗓音有些沙啞:“蘇赫為人謹慎警惕,即便他們發現了什麼,也絕對不會不帶武器就離開。”
靈江望著她,不由自主放緩了聲音:“如果出現的東西太快,根本來不及拿武器,或者拿武器是沒有用的,反而會佔用力氣,也是有可能。”
殷清漪重複他的話:“拿武器是沒有用……”她吸了一口氣,問:“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更大?他們……會有危險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殷清漪雙眸期待的望著他。
靈江並不喜歡這種猜想,因為不管他覺得什麼樣,該死的人終究會死,而不該死的人,也自有天助,但當靈江看著她和殷成瀾相像的眉眼時,就被她眼裡的希冀和溫柔的眸光打動了,靈江心想:“殷十九要是也這麼要哭不哭的看著我,他說什麼算什麼,讓我脫光了躺著,我都答應。”
便道:“這周圍都沒有看見血跡,從一方面來說是好事,你…您…夫人無需過於擔憂,保重身體要緊。
殷清漪點頭,微微一笑:“小靈江,謝謝你安慰我。”
靈江被她叫的渾身發軟,扭扭捏捏的走了。
夜幕降臨,隊伍在原來蘇赫他們紮營的地方重新撐起幾只帳篷,比起在雪地裡露營,蘭納爾湖附近的環境好上太多了,泛著淡淡熱氣的小池子將周圍燻的朦朧溫暖,待在池水旁邊,人竟能被沁上一層汗。
奶白的熱氣在光潔如鏡的池水上嫋嫋升起,由於熱氣的緣故,並不能看清楚池子到底有多深、下面危不危險,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靈江毫不懷疑那些伏在池邊洗臉的漢子早就忍不住要跳進去泡溫泉了。
一人多高的篝火被重新生起來,火光照著近處的幾只小池子,火焰的倒影在凜凜水中扭曲晃動。
靈江被分了一隻不小的帳篷,他正坐在裡面厚實的獸皮上,透過門簾縫隙望著夜色下綿延到黑暗盡頭的一池池的水。
每個小池子裡的水澄淨的很,一點光照上去,都能折射出來淡淡的微光,這本是一種很美的景緻,但靈江卻沒心情欣賞,他總覺得那些泛光的池水就像這片平原的眼睛,在土地深處幽幽的注視著他們。
靈江和池水沒有對望太久,眼前忽然被一張大臉佔滿了。
事實證明,好看的人即便離的再近,臉大的出奇,也依舊會很好看。
但靈江沒有被美色迷住,抬手按住殷成瀾不斷湊過來的俊臉,一把推開:“滾蛋。”
殷成瀾趁機用輪椅卡住帳篷的入口,然後身子往前一頃,順勢倒進帳篷裡,壓住了坐在簾子口的靈江小鳥,將他壓到在了睡榻上。
殷成瀾低頭看人,忍不住親了親靈江的臉頰:“還不想理我?”
靈江冷著眼,擦掉了臉上的口水。
殷成瀾也覺得自己有點賤,靈江死乞白賴黏在自己身上時,自己未見得有多稀罕,可等靈江不搭理他時,自己又忍不住賤不唧唧的總想招惹他。
“我看你剛剛一直看著外面,是想到什麼了?”殷成瀾壓在他身上,一副要聊會兒的意思。
靈江現在特煩他,他只想一心一意找到解藥,什麼事都以後再說,偏偏這人非要在他面前晃悠,討人厭的誘惑他。
語氣不怎麼好的說:“這地方一年四季溫暖如春,我在想為什麼周圍沒有牧民或野獸居住。”
殷成瀾道:“疆北即便是夏季也很冷,興許遊牧之人習慣了寒冷,反而受不了這種氣候。”
靈江就用一種‘蠢死你得了’的表情看著他,如果牧民習慣寒冷,那跟他們一同來這裡的雪漠部落武士就不會看見熱水興奮的隨時都想跳下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