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臣說到這裡,眼前一片模糊,淚水沿著臉落下來,他咬緊牙關才沒讓自己洩出哭聲來。
急促的喘息之後,杜安臣情緒平復一些,繼續道:“我那點錢勉強夠養家餬口,抓藥還是不夠的,那大夫說我不是普通的風寒,弄不好真的要變成肺癆,一日兩頓湯藥不能停,我當時想要真的治不好,那就算了,我娘眼神不好,我不忍心她這麼辛苦。”
蕭鈺在心裡把線索穿起來,恍然大悟,“你娘很愛你,她不忍心你年紀輕輕就得這種病,於是便想找王妃,求她開恩,王妃可能是見了,也可能沒見,這一點我無從得知,但我的人在調查的時候發現,王妃身邊的貼身婢女秋玲,去找過你娘。”
“秋玲?”
杜安臣面露茫然:“是王妃讓她去的?她找我娘做什麼?”
他心裡已有猜測,但不願意相信。
蕭鈺直直的盯著他,殘忍的打破他心裡最後一點期望,“秋玲去見你孃的日子,正是我落水前半個月,這之後她是不是回家一次,給你錢,還找大夫給你抓藥,應該還騙你說是主家心善什麼的。”
杜安臣深吸一口氣,痛苦的閉上眼,有氣無力道:“是,她那個時候回來,激動的和我說,王妃心善,知道她只有一個兒子,憐她獨自撫養不易,就賞了她一百兩銀子,給我治病抓藥,不用她還……”
思及此,杜安臣又哭又笑,“哈哈哈哈,真是好划算的買賣!一百兩,兩條命,王妃真是好狠的心啊!”
他雙眼通紅,忽然怔住,狐疑的看向蕭鈺:“王妃不是你的親孃嗎?她為何要這麼對你?”
蕭鈺彎了彎唇角:“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她在我身上討不到利益,我又擋了她的路,她自然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
杜安臣不明白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但見蕭鈺身形羸弱,雖然長得精緻華美,可面帶病色,一看身體就不好。
他要是撒謊,那這個謊言可太容易揭穿了,回頭找在王府裡做活的人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蕭鈺敢這麼說,那就是不怕自己查。
杜安臣四肢一陣陣發冷,“王妃利用我娘擔心我的病這一點,拿銀子誘惑她,或許還許下了其他的好處,我娘為了我,答應了,豁出命去害你,自己也無臉苟活,便一道去了……也可能是王妃讓她去死。”
杜安臣攥緊了手,手背上青筋爆出,他咬牙道:“我的娘啊,糊塗啊!”
“給你看病的大夫是哪一家的?叫什麼名字?我覺得他多半也是計劃中的一環,你身體裡的毒,就是他趁機下的,今天你的房子被燒,很大可能是對方想抹掉證據。”
杜安臣苦笑一聲,眼裡含淚,轉頭看向蕭鈺:“若是如此說,那大夫現在定然不在藥堂。”
“他姓胡,是春壽堂的大夫。”
蕭鈺頷首,側過臉對寒衣道:“去查。”
“是。”
寒衣出門吩咐一聲,青衣領命去了,半個時辰後回來,衝著寒衣搖搖頭:“春壽堂的人說胡大夫老家出事,早就走了,以後估計也不會回來。”
寒衣眸光一沉,關上門轉頭對上兩到視線,低聲道:“胡大夫回老家有一段時間,估計不會再回來。”
蕭鈺嗤笑一聲:“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