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玖按捺不住,神色有些莫名道:“不知顧大人是要和在下說些什麼?”
顧靳澂看了看他濕透了的衣服,方似笑非笑道:“你和君祁說了什麼,竟讓他改變了主意?又或者是說服了他去送死?”
“卡啦——”
司徒玖我進了手中的劍,臉上的笑也消失不見,反過來注視著顧靳澂。
“顧大人這是怪我多此一舉?君祁此人,心性頑固決絕,顧大人應該猜到,這樣的結局是無可避免的,我不過是和他說了些再簡單不過的勸解,他的選擇,還是要看他自己。我也並不希望他用這種方式來結束這件事。”
顧靳澂不反對,也沒說贊同,只又反問道:“那你覺得殷老爺的確是杜若所殺?”
“為何殷老爺不能使杜若失手所殺?且她精通醫藥,若要下手是在太容易。”
“怪不得從前瞳瞳那麼笨,原來都是被你們帶壞了。”顧靳澂忽然無厘頭來了句,方一聲輕笑,一雙黑瞳彷彿深井,洞察人心。
“杜若也許的確在某一刻有了這樣的心思,但殷老爺確實不是她所殺。若是殺了殷老爺,杜若此刻應該是被某個方面一門心思保護她的杭晟派人牢牢守住才是,哪裡又有機會去派人給君祁傳遞訊息,又哪裡有機會把自己弄成昏迷不醒,還遭受了天譴的模樣。不過我猜,杜若她本人大約也以為自己是殺人兇手,因為這樣的心情,才會讓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念頭,又不願輕易死去。
今日我和瞳瞳去了一趟殷府,雖說時間過去已有三個月,很難再找到什麼證據,但有些證據,只要有心之人,就會將他收藏起來。真正的殺人兇手是杭晟,這其實很好理解。若是你不信,大可一會和我再去一趟殷府,我敢保證,我麼能抓到做賊心虛的杭晟。”
司徒玖居然愣在了原地,她一直以為,是杜若極力反抗,才可能在新婚當晚錯手殺了殷老爺,況且,那證據,還在君祁的手上啊。
“司徒公子,不一起過來看看麼?看完我也希望司徒公子可以回答我一個疑問,君祁究竟是拿了什麼樣的物證,來證明自己就是殺人兇手。”
司徒玖心中忽然有些亂了,他不敢去想,若杭晟才是真兇,那麼君祁此番,豈不……太過悲情。剛醒過來的杜若,若是知道了真相,又該如何?
殷府內一片寂靜,唯獨最中間的大廳裡有些熱鬧。
許是之前顧靳澂和溫瞳的前來讓老管家有了心理準備,他才在府裡提前做了準備,燈火通明之下,杭晟盜取茶具的舉動一覽無餘。
“那位大官人當真說得不錯,杭大人,你送我們家老爺這套茶具,究竟安得是何居心!”老管家目光恨恨的看向前方的杭晟。
杭晟意識到自己是被人擺了一道,登時有些心虛,但老管家這話說得氣勢洶洶,他又實在無法反駁。
老管家看著杭晟一言不發,心中已然肯定了答案。
可如今,他沒有證據,這件案子也已經了結,可憐那君公子一片痴心,警示枉死。
看到杭晟灰溜溜離開,司徒玖內心暗潮洶湧,不住的回想起斷頭臺上,君祁最後唱起《玉蜻蜓》的場景,字字誅心。
“司徒公子,如你所見,這件事的背後真兇的確就是杭晟。雖然我也覺得匪夷所思,為人叔叔,為地方官,居然會為了自己的私心,毀了這麼多人的一生。然而事實於此,人心難測,杜若姑娘,君公子,只是一個道貌岸然自私偽善之心下的犧牲品。
我不知道你同君祁說了什麼,激起了他心裡的那根弦。但如果君祁還能再保持冷清無情些日子,被我摔壞的那盆曼陀羅已經不會再和夾竹桃産生毒性,只要一直派人守著,杜若不日也許就會醒來,就像今天。
雖然這證據等同於無,但只要是證據在,就有辦法讓杭晟伏法,餘下的事情只要交給杜若和君祁自己解決便是。
只可惜,杭晟這招有些太陰了,不說君祁和你,怕是杜若自己也認識她殺了人。眼下她還對一切未知,若是知曉了,還不知要做和舉動。”
司徒玖緊緊捏著劍的手終於還是緩緩放了開,原來瞳瞳喜歡的人,是這般模樣。
顧靳澂眼底含著清淺笑意,在分析案件的時候,顧大人總自動開啟工作模式。
“這下,該司徒公子解答我的疑問了。”
司徒玖嘆息一聲,道:“那夜,君祁去過殷府,他看到殷老爺躺在地上沒有了呼吸,脖子上有明顯的傷口。杜若也昏迷,地上還有一隻染了血的梳子。那時他必然不能帶走杜若,否則更會落人口實,他只帶走了那隻作為物證的梳子,這樣就算是懷疑杜若,也終究沒有辦法定她的罪。”
顧靳澂斂目,原來是他不曾發現還有這麼一個東西。
再抬起眸子,望向月色下司徒玖那張越發清俊的臉,顧靳澂笑的高深莫測。
“顧大人為何,要將瞳瞳支開,此舉實在替我向瞳瞳隱瞞?”
司徒玖望向顧靳澂,眼裡有不解,也有更複雜的情緒。
“瞳瞳於你相識多年,即使在這件事上對你心生芥蒂,也斷斷不會埋怨於你,只會自己胡思亂想罷了,我只是給她一個清淨,司徒公子要感謝我也不是不可。”
顧靳澂嘴角的笑在他看來是那麼的挑釁,無一不是在昭告他:你輸了。
不。司徒玖只聽見心裡這一個聲音。
“雖然司徒公子在某些方面的確勝我百倍。不過,我還是要奉勸司徒公子一句,有些想法手段就莫要用在瞳瞳身上,我不會強制她,限制她。但她的身邊,可有個人會比我更讓你頭疼,若你真的有心與我一較高下,還要分心與那蔫兒壞的丫頭過招。”
司徒玖一頓,顧靳澂口中所說……是那個燕未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