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自殺了。這也是聽了我的慫恿,為了逃離這個魔鬼的折磨,她親手自盡在方池的面前。
我就是要方池看著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要他也體驗那種絕望!啊,還有柳兒,她是個天生的賤貨,仗著自己還有幾分姿色就來勾引方池,殊不知一開始方池就是因為她同柳雀相像才將她帶進方家的罷了。”
……
“柳雀死後,方池就再也收不住內心魔鬼的那一面了。而我,早就成了他所謂的‘亡妻’,他恨我,折磨我,我也恨他。我幫他找那些美麗的年輕女子,騙取她們的生命,送給他鮮嫩的人皮,而我,就每天在那個花架藤子旁,等著我信郎,他總會歸來的。”
說著,薛凝又痴痴地笑起來:“你們都看到了!我的信郎,他沒有死!他還活著,他就在我的身邊”
溫瞳望著薛凝這副一會哭一會笑瘋瘋傻傻的模樣,也不知是何滋味。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痛苦,為什麼就能加註到那麼多方家,甚至是無辜的柳家人身上。
我也不是很懂,你既然知道自己痛苦,你恨方池,為何反而還來幫他殘害那些年輕女子的性命,難道所有人都要替你的信郎承受苦痛嗎?”
薛凝嘴角一生冷笑,隱在亂發中的狹長雙眸凝視著遠方。
“一旦心裡沒有了底線,哪裡還會想到別人的生死,只要能讓我舒心一點,怎樣都好。”
溫瞳輕嘆了一口氣,一副老成道道的模樣:“那你想過沒有,你的信郎,真的希望你這麼做嗎?你還讓他出來見你,你有想過他還願意見到現在的你嗎?”
薛凝眼底一滯,眼前忽然就浮現出了那個坐在機關輪椅上帶著青銅面具的青衣男子。
他再沒有信哥哥的溫柔謙順,就像一個會行走工具,冰冷無聲。
“方信也早已不是當年的方信了。”良久不出聲的顧靳澂看了看手裡已經幾乎看不出輪廓的殘花,突然道。
“方家莊後的山與鑄造谷相連線,想來那時方信便是靠著谷頂的洞xue跳下山谷,因此折了腿。鑄造谷從前養著許多鑄造師,自然不乏很多用具與藥物,他就靠著已經荒廢了的鑄造谷,活了下來。
你一直以為柳兒與環兒皆是方池所殺,其實環兒,卻是方信所殺。”
說著,顧靳澂攤開掌心,那裡面,赫然是一朵已經被碾碎了的彼岸花。
“我在柳兒的房間裡發現了輪椅碾過的痕跡,包括著一朵殘破的花。想來,是環兒發現了什麼,如若當初環兒將這個交給我們,怕那時你就已經被捕,是方信擔心你,替你做了掩護。
他故意出現在你面前,也是為了讓你停手,只是你未能理會他的用心罷了。”
聽著,薛凝眼裡已然落下了淚水。
“都來不及了啊,朝為紅顏,暮為枯骨,我薛凝,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瞳瞳,去找官府的人來,剩下的就是他們的事了。”顧靳澂從腰間拿出一個令牌,遞給溫瞳。
“是,大人。”溫瞳小助理立刻顛顛兒地跑腿去了。
待溫瞳走了,顧靳澂面色忽然沉下來,氣勢威壓。
“我有一個疑問,一直想問問姑娘。”
顧靳澂緩緩攤開另一隻手,裡面是一個精巧的香囊,繡著一隻三足金烏。
“姑娘能解釋一下,這個三足金烏,是誰教你嗎?”
正低垂流淚的薛凝聞言抬起頭來,望著那個香囊,又想起來第一次她丟下火苗的那個瞬間。
緊張,害怕,惶恐。一切情緒都湮沒在那場大火裡,萬劫不複。
“我……我記得是”
“嗡嗡——!”
薛凝的尾音還停留在咽喉,卻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節。
那支不知從何處飛速射來的箭羽,瞭解了她顛簸的一生。
顧靳澂臉色頓時一黑,踹開門躍上屋頂,然包括飛鳥都看不到任何一個身影。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