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姝包了一大包金銀錁子拽了燭月上馬車,高高興興說:“大叔,我們一人一半。”
鞭子一揮,馬車往山寨跑去,燭月把雪姝搭在車轅的腳又往上抬了抬,用自己的袍子遮住笑說:“錢都是你的,女孩子別著涼了又嚷肚子疼。”
漪瀾和沁兒就守在寨子門口,一見馬車擁上來沁兒撕心裂肺地喊:“三妞,我是阿姐,你在不在?”
她不管不顧地跳上馬車,挨個女孩檢視,越叫聲音越是嘶啞,最後抱緊那昏迷不醒的姑娘又哭了一鼻子。
哭了一會兒爬起來給雪姝和燭月磕頭:“謝大當家的和五當家的。”
漪瀾帶著姑娘們先進山寨休息更衣,她們只有接客的時候才會換上暴露的衣裙,平時破衣爛衫生活在一處。姑娘們聽說是其中一個姐妹的親人劫了她們出來,忐忑之餘又起了點希望。從前日子對於她們而言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今後還是一片茫然。
寨子裡的女匪滿眼都是心疼,幫著這群不方便的姑娘們換了幹淨衣衫,又讓各自的奴隸燒了熱水給她們洗澡。
從那老淫賊房裡救下的女孩漸漸醒轉,一聽是親姐姐的聲音,姐妹倆抱頭痛哭。
雪姝端了一碗粥喂那女孩吃些,沁兒抽抽搭搭給雪姝講起了自己的身世:
她們姐妹四個,除了長姐命好嫁給村裡的一個窮苦人家,她和三妞在娘過世以後就被爹賣給了人牙子。
那時候繼母剛剛生下一個小弟弟,爹眼裡這幾個女孩兒就如同擺設。
要是賣給正經人家做丫頭不過一兩銀子,繼母貪財賣給了青樓的老鴇子,就為了多了二兩。沁兒打小好學,琴棋書畫都很出色,成了色藝俱佳的名妓,妹妹略遲笨些,被老鴇專賣去了下等青樓。
後來聽說一些有錢的大爺嫌棄那些名妓也看人下菜碟,她們更偏愛吟詩作賦的青年才俊,那夥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興起玩盲妓。
起初只是已經盲的了女人,需求一多,狠心的老鴇把光眼的姑娘弄成盲妓供人取樂,實在令人發指。
也是到了百卉樓之後,沁兒有了自由和閑暇和從前的姐妹們打聽起來妹妹的下落,她最小的四妹妹被折磨至死,還有個三妹依舊在地獄裡掙紮。
雪姝一手摟一個女孩兒嘆口氣說:“原以為我爹就夠沒譜的了,現在想想他還算是個好爹。”
讓沁兒暫且在寨子裡陪妹妹住著,雪姝命人給三妞請了郎中,把搶來的錢讓淩威看著安頓,給盲女們添置些衣服和生活用品,逼著他們給盲女今後的生活想一個出路。
她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望著山間的薄霧發呆,燭月從後面給她披上一件衣服嘆口氣說:“沒想到地獄裡的惡鬼都跑到了人間。”
雪姝突然仰頭問他:“假如是你,你會娶一個雙目失明從前做過窯姐的姑娘嗎?”
燭月一頓,堅定地說:“如果我可以娶妻,那我一定會娶你。”
雪姝覺得很無聊,雙手一攤道:“如果我也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呢?”
燭月認真地說:“不改初心。”
雪姝笑嘻嘻說:“漪瀾姐姐果然是情場高手,她說寧願相信世上有鬼,都別信男人那嘴,果然你裝出一副痴情的模樣拒絕了照管那些可憐的女人,不過這也沒什麼,沒有誰有義務接受她們,她們未來的生活還是要靠自己。”
她蹦蹦跳跳到了燭月近前,伸出小手去勾起燭月的下巴,踮起腳尖在他耳邊悄悄地說:“大叔,別做夢了,我是不會嫁人的。”
燭月抓住她的手腕帶到懷裡另一隻手摟住低聲說:“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打算娶妻。”
燭月的本意是他心裡清楚無法成親,只求能共度一生,顯然雪姝會錯了意,她一把扯開了燭月的衣領,伸手去摸他的肌肉笑說:“大叔是想和我玩玩?與我而言這怕不是吃虧而是佔了便宜呢。”
她一臉無賴樣,似乎滿意燭月的身材和胸肌,燭月緊張地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裡咒罵雪秉臣把孩子養得和他一樣無賴,嚇得渾身繃緊不敢動。
淩威過來尋姑娘回事,遠遠見了臉上生出了醋意,可也知趣地繞路走了。
燭月雙手背在身後,由著她戲弄一番不算,還輕薄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悄悄說句:“等我哪天心情好,自然喚你陪我。”
見她輕佻,燭月徹底惱了,臉色一沉吼句:“胡鬧,雖然教導你修練道法講求自然隨心,可我從沒教過你這些下三濫的招數,再有下回我定然罰你面壁思過。”
雪姝咯咯嬌笑,以為他撒癔症,淩遠連跑帶喊上了山:“大王,又有人打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