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關繫著四大家族,多少雙眼睛盯著,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錯,霍瀾庭叮囑了六哥守靈,才要走出靈堂,回手抓住了徐迦寧的手腕。
她看著他,不明所以。
他些許用力,滑下分寸用力握緊了她手:“你一個人在這我不能放心,跟我一起走。”
他眼中卻又擔憂,徐迦寧嗯了聲,隨即向前。
二人出門,讓司機開車,上了車霍瀾庭才脫下孝衣,他連續熬了多日,此時眼底略青,神色略顯疲憊。
徐迦寧同他一起坐在後面,直看著窗外,一大清早的,街邊已經開始有魚販子賣魚了,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有些人還在溫飽處掙紮,有些人在上流社會抗爭,可能老天爺對每個人的公平之處,就是歸途,歸途是一樣的。
不論貧窮與富有,走的時候,什麼也帶不走。
她淺淺目光在外面流連,微涼的指尖又被人握住,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回頭,隨後,霍瀾庭從背後抱住了她。
他低著頭,額頭就抵在她的後肩上面。
徐迦寧沒動,低下了眼簾。
就這麼靠了一靠,能有幾分鐘的空,霍瀾庭扳著她雙肩,讓她轉過身來,四目相對,他眼眶紅著,薄唇微動:“以後,我就只有你了……”
說著傾身,輕輕吻在她的額頭上面。
再退開些許,定定地看著她,在這樣一個日子裡,沒有想到老太太多一天都沒能過去,他嗓音沙啞,已是疲憊至極:“委屈你了。”
說著,坐直身體,輕拍了自己肩頭:“昨晚在新房住,怕也沒休息好,還有十幾分鐘到醫院,要不要靠一靠?”
事實上,他心中更痛苦,不過脆弱不外露而已。
徐迦寧心中柔軟,實在不忍拒絕,側身靠了上去:“嗯,那我眯一會兒,到了你叫我。”
她靠了他肩上,霍瀾庭一隻手臂攬著她,低著眼簾看她:“嗯,睡吧。”
還有十幾分鐘的路程,由於事關重大,司機開車較快,他看著窗外街景,一幕一幕閃過眼前,懷中嬌軟的人閉上了眼睛,似乎很快睡著了,這一刻,更覺溫暖的人是他,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了她。
十幾分鐘,車到了同方醫院,霍瀾庭輕擁著徐迦寧,將她叫醒了,她無心打盹,可奇怪的是就這麼短短的十幾分鐘,竟然真的睡著了。
睜開眼睛還覺得似在夢中,霍瀾庭開啟車門,帶著她下車,始終牽著她的手,一邊走還一邊叮囑著她:“你去我休息室休息,我去監護室看看,這個病人身中多彈,得嚴加護理,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她嗯了聲,與他一起走進收診大廳。
廳中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除了霍家有喪,蘇沈陸三家都來了人,蘇謹霖昨夜一直守在醫院了,他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做了緊急處理,此時包著,披著軍大衣看不出來。
霍瀾庭走了過去,手在背後對她擺了擺。
一旁的護士拿了白大褂給他,他脫下外套交由護士手上,抓過白大褂這就披了身上,幾個人將他圍住,他站在其中,與他們一同走向監護室了。
徐迦寧看著他走過面前,一走一過,他與身邊的人談論著病人病情,目光卻在她臉上掃過。等他們都走了,她這才轉身,一樓他的休息室沒有鎖門,不過她徑直上了二樓,。
走到徐老爹門前了,沒想到這麼早的時間,裡面竟然已經有了動靜。
他起來了,似乎在和徐鳳舉說著話。
她腳步也輕,到了門前,手扶了門上,才要將門開啟,裡面傳出了徐老爹的哭聲,言語之間還提到她了。
這就站住了,徐鳳舉還勸著他:“別哭了,行了,這都哭多半天了啊,我看著蘇守信那模樣,他也不知道丫頭就是他家妮子的事,咱們打死不認,他有什麼辦法?他昨晚上過來跟你閑談不也是連提都沒提嗎?你怕的是什麼呀!”
徐老爹還哭著:“他越是這樣,可我心裡越難受,都是當爹當媽的,你說這叫什麼事啊!”
徐鳳舉被他哭得心軟:“你要是心軟,那你就跟他們蘇家說,都挑明瞭……”
徐老爹立即打斷了他:“那不行,閨女有了親爹,和我不親了怎麼辦?你看見沒,霍家老太太人多富貴的個人,說沒就沒了,我還不一定活到哪年呢,可我要不說,萬一哪天說走就走了,剩你們哥倆單門獨戶的,我對不起你媽對不起你,還對不起閨女她投胎一回富貴人家,我也不知道現在怎麼辦……”
他還哭著,哭得像個孩子。
徐鳳舉好言好語勸慰著他,徐迦寧長長出了口氣,看起來,蘇守信遵守了與她的諾言,並未透露出半分,徐老爹還苦惱著要不要對她說實話。
她何等的福氣,有這樣的父親。
好像,她來得不是時候,慢慢後退側避開來,徐迦寧可刻意放輕了腳步,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