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還在,顧家的臉面不能丟,他不善說謊,幸好顧王氏給他解圍,讓他們先起來說話,他站了起來,身邊的女同學也起來了。
徐迦寧見好就收,向前走了兩步,還看著顧君行:“這是你同學?”
顧君行嗯了聲,到底從小教育好的,有些教養,轉身過來介紹了下:“是我們校區女校校友,她叫林慧如。”
說著也沒忘正式說了聲,稱她為迦寧。
徐迦寧臉上可看不出一點惱意,她甚至有些熱絡,和顧君行說著話。
她一開口輕言輕語的,軟糯得聽聲音她更像江南女子一般溫婉,實際上不過想給那女同學一種錯覺,她同這夫君的關系,還沒差到那種地步,僅此而已。
果然,餘光當中,林慧如撩了下耳邊短發,故作鎮定。
徐迦寧回眸看她,這姑娘先還不懼對視,可被她看得久了,終究受不住,別開了眼去。
迦寧主動上前,似親暱扶了下顧君行的胳膊,只一下,不等他有什麼反應當即放開了去:“君行才回來,想必是舟車勞頓,現在時候不早了,不如都就此歇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刻意說了個都字,說出口可像無意的。
林慧如這場離婚大戲才鬧了個開頭,怎肯輕易罷休,但是她偷眼瞥著顧君行,他似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禁有些失望有些氣惱。
她是存心要橫在顧家,剛好顧王氏從中打圓場:“鬧得我這心裡慌慌的,迦寧說的沒錯,今個你們回來的太晚了,也不巧得很,你爹不在府上,先住下吧,住下了有什麼事明個再說。”
這姑娘順著老太太的話,才要答應,說了個我字,徐迦寧已是往出走了:“好,那我讓人收拾間客房,橫豎早晚是君行的妾,是一家人,住下也好……”
原本輕飄飄一句話,卻彷彿兩巴掌抽在林慧如臉上一樣。
她臉色由青變紅,由紅變黑,強忍住沒有大吵大鬧起來,只回頭來拉顧君行的袖子:“君行,你聽聽她說的什麼話?我怎麼就變成妾了?”
顧君行不著痕跡地抽出自己手臂,他一心讀書,林慧如再三接近。
兩個人一起參加過兩次運動,頗有些共同語言,她也知道他家中娶了個不可心的太太,在回家之前,她向他大膽求愛。他本就對家中的媳婦介懷,剛好把心一橫,給人帶了家裡來,讓她配合自己鬧一場,就打著離婚的主意。
沒想到徐迦寧這麼一來,他反倒有些不知怎麼應對了。
徐迦寧帶著自己的下人已經出了前堂,顧王氏在上面看著自己長孫,不由嘆氣。她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從來瞧不上半路上趕著來的:“迦寧既然不在意,那就讓她進門吧!”
說的她好像菜市場的破爛菜一樣,是一物件似地,林慧如明白過來徐迦寧說那話什麼意思,她今天晚上住在顧家,以後傳出去了,那輿論中她可就是顧君行的外室小妾了,想到此處她差點跳起來了:“不,不行,我不住,我家在外地,君行你知道的,我出去住旅館!”
的確不能把人留在家裡,顧君行連忙提起了她的皮箱來:“先送你去旅館。”
說著他跟祖母說了聲,帶著林慧如先出了前堂。
顧家老宅在上海的商業街後身,出了這條街旅館多的是,顧君行把人帶出來,安排住在附近的一個旅館,在街邊站了一會兒。
徐迦寧說的沒錯,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登門求親?
可他的人生伴侶,如若將就,怎能甘心?
顧家人生來心高氣傲,即便是女校出身的,他都並未放在眼裡,更何況一個不識字的,暴發戶的女兒。夜裡涼風一吹,見了媳婦之後的那些愧疚,又變了點意味。
顧君行匆忙往回走,他想要和徐迦寧談一談。
可等他回了後院那小園子,裡面已是漆黑一片,人家早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