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當空,銀輝瀲灩,又是一年的初夏夜,猶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他與柳玉風在青雲山初次相遇,自那以後自己便找各種藉口向他靠近。
那個時候他不懂,為何如此喜歡粘著那個人。現在他懂了,卻一切都為時已晚。
一曲奏罷,莫無為將柳玉風贈給他的玉笛捧在手心,輕輕親吻著,彷彿在膜拜一件稀世珍寶一般。只是,那沒入口中的鹹苦之味提醒著他,不知不覺間,他的鼻涕和淚水又弄濕了笛子。
莫無為緊忙用衣袖將玉笛擦拭幹淨,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一遍一遍地在笛身輕輕撫弄著。
彷彿這樣就可以慰藉他心靈上的空虛一般。
可是,為何心口還是疼痛難忍?為何一看道柳玉風留給他的東西,淚水便不可抑制。
糟糕,頭又開始混沌起來,雙眼逐漸朦朧,失去了焦距,莫無為從樹梢上載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是他渾然不覺得疼痛。
莫無為蜷縮在草地之上,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的雙肩。他幻想著他懷中抱著的人是柳玉風。腦海中滑過一幕幕往昔的景象。
他們的第一次,在青雲山的溫泉處,自己當時真是混賬極了,動作粗暴,根本不顧及他的感受。
他們的第二次,在藥谷中,柳玉風那時雖然羞澀可人,卻是非常主動,自己在他的引導之下,與他纏綿至極。
莫無為此刻秀眉輕蹙,長長的睫毛虛掩著下面微微欠著的縫隙。他雙腿蹭弄著,一隻手向下面探了下去……
身體發洩過後,他脫力地仰躺在草地之上。若不是正值署夏,他這一番折騰,必染上風寒不可。
可是,只有如此,才能緩解一點點他心中的空虛和落寞。
莫無為拖著乏累的身體,施展輕功,掩過了守衛的耳目,順利地回到了落俠莊內自己的住處。
他躺在床上,卻遲遲不能入睡。
每晚都是如此,整整一年了,他整整失眠一年了。他恐懼睡眠,因為有多少個夜晚他被噩夢驚醒,柳玉風渾身浴火的場景總是出現在他的夢中,可怖,駭人。
那一日,他意識混沌地逃出谷之後,便什麼都記不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條小溪的岸邊,半邊身體都泡在了水裡。
那一刻,他徹底清醒過來了。
他發狂似的奔跑,待他返回去的時候,發現藥谷早已經被燒成了一片灰燼。
他在絕望中一聲一聲地呼喚著柳玉風的名字,回應他的卻只有山谷的回聲。
他撲身在被燒毀的房屋的灰燼之中,一遍一遍地翻找,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難道在大火之後,真的連人的一點屍骨都不會存留嗎?他不信人會被燒得一點痕跡都沒有,他猜想著多種可能。
是不是王遠志他們早他一步返回谷中,然後收走了柳玉風的屍骨?
他更期翼著,柳玉風也許並沒有死。就是這一點點微弱的期翼,支撐著他。否則,他真想隨著柳玉風去了,也許到了閻羅殿裡,還有機會祈求他的原諒。
不過,一年過去了,杳無音訊,任何人都杳無音訊。
沒有王遠志他們的訊息,更沒有柳玉風的任何訊息。時間越長,莫無為堅守的那一點希望就越渺茫。
他這一年裡,他苦練《無極秘籍》中的武功,他要盡快報仇雪恨,殺了沙問天,為爹爹報仇,也為柳玉風報仇。
然後,他要找到王遠志,尋問柳玉風的下落。如果他死了,自己就到他的墳前自刎謝罪;如果他還活著,那……那他一定要向他磕頭認錯,隨他處置。
三更天已過,莫無為終於扛不住倦意的侵襲,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