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用這樣那樣的東西填滿購物籃,然後漫不經心地放在收銀臺上時,兩人一同“啊”地一聲目瞪口呆。
是七里。她身上是超市制服和三角巾的穿扮,看來是正在打工。
“呃……喲。”
“嗯。”
招呼打得很生硬。我不知道她在這兒幹活。至今為止都沒碰到過,估計只限暑假期間的打工吧。
七里在店員和熟人之間的曖昧狀態下繼續操作收銀機。我沒能看場面說出什麼,只是沉默地等著。怎麼說呢,好像有什麼話該說,但相遇得太突然,眼睛和意識左右往返,鎮靜不下來。
在混亂的意識中,感覺也只有這個話題了吧,於是我試著拋過話題。
“稻村有精神嗎?”
七里拿著白菜,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
“不知道。”
回答的聲音不快而尖刻。我這是說錯話自找麻煩吧,感覺自己的臉僵住了。七里仍然帶著一副以服務業來看並不合適的嚴厲表情繼續手上的活,同時抱怨:
“她被帶去各種地方,還沒回來。”
“哎,也是啊。”
就算想換,也沒有其他話題,於是我進一步深入。
“回來你打算怎麼辦?”
“你問怎麼辦?……也沒什麼變化啊,就是照常去上學,照常去……照常。”
她似乎有很多想具體說的東西,但好像感覺對我喋喋不休地說出來很羞恥,便把話嚥了下去。那幾個重複的“照常”像是同時在說給自己聽一樣,好似不斷用兩手把理所當然的事拽出來。
……對她來說,稻村就是這麼重要啊。
“你嘿嘿地笑什麼。”
被七里指責了。看來我在笑。確實,自己的臉頰好像在打彎。
直到現在,我的想法仍然和過去差不多。
“沒什麼。就是感覺不變的關係真不錯啊。”
就算時間流逝、就算死亡,仍能維持原樣,真了不起。
不會動搖這一點,用老套的話來說就是“真貨”。
“不是那麼誇張的東西。”
不是不是,七里嘆著氣擺擺手。隨後,她朝我的喉嚨注視過來。
“……怎麼了?”
這次是換我來這麼問了。
“腰越你倒是變了啊。”
收銀機上的處理結束後,七里評價道。
“……是嗎?”
我捏著下巴歪過頭。自己無法把握的變化。
“哎,和小學的時候相比有變化倒是理所當然。”
畢竟個子也長了,七里玩笑似地聳聳肩。
和七里告別後,我走出超市。時間離太陽落山還遠,外面仍維持著大白天的光亮。走在那樣的太陽下,飛機聲一樣的耳鳴便響個不停。
說不定那是血液正以驚人的勢頭迴圈的聲音。
回到家,我把東西塞進冰箱,開始準備晚飯。麻利地炒著蔬菜時,心裡想起和田冢的事。
我規整煎雞蛋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