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就說我沒吹牛吧。你個老糊塗還不信。”
曾老師揉太陽xue。老關這得意的語氣,和金世安簡直如出一轍。
他說:“這孩子還是太年輕。畫畫得雖好,但還沒有形成自己的精髓。實在可惜。”
“我呸。他才多大啊你跟我談精髓?你這麼大年紀有精髓嗎?啊,可笑可笑。我睡覺了,掛了,掛了啊。”
聽筒傳來盲音,還真結束通話了。
他失笑,跟愛人說:“這麼多年了,老關還是護短——這兩師徒,難怪這麼投緣。”
透過這個晚上的烏龍,銀枝認識到一件事情。
天才和蠢材的界限,可能就僅僅是一門學科。
白天在英語課堂窘迫無知的金世安,晚上卻臨時搭建畫室,潑墨建山水。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也不過如此吧。
尤其是作畫之前他還豪飲啤酒。酒自古便與文人墨客連在一起,撐起書畫半片山河。可惜……
可惜金世安是個半吊子。
不過他很快樂。這就夠了。
雖然最後一次排練被耽誤,但臺詞走位大家早就熟記於心,所以舊年最後一天到來的時候,大家都算鎮靜。
中午開始,後臺便亂成一團,十八個節目的演員都擠在一起,密密麻麻像煮湯圓。
不過好在這次演出場合稍微高階了那麼一點,學校給銀枝他們借了新的服裝。理由是他們之前租的太舊,不符合新年氣氛。
換衣間實在有限,銀枝只得又去廁所換。出來的時候,眼前閃光燈一亮,她下意識閉眼。
金世安驚豔道:“這件旗袍比上次那件好看。”
銀枝臉微紅,沒好氣道:“你從哪偷的相機?”
“不是偷的。”他跟在她身邊,“借的。”
“跟誰借的?”
“我們寢室一光棍。”他說。
後出來的侍萍妹子臉色難看:“金世安你變態吧你,偷拍都拍到女廁所門口了。”
一旁同社的男生說:“你看你這酸的。人家拍女朋友又沒拍你。”
金世安沒搭話,好像這話題跟他沒關系似的。他翻出剛剛照的膠卷,對陽光照了會:“怎麼樣,偷拍的。你不經意間的動作最美。”
“……”
銀枝心跳漏了一拍。不得不承認,他說話越來越動聽了。
她不動聲色,說:“拿來我看看。”
黑底曝光的底片裡,色彩光怪陸離,人的輪廓能看清,可實在看不出美醜。
金世安:“看吧,是不是很好看?”
銀枝:“……”
她想起來,在廁所門口,她剛洗完手,在甩水。
沒等到回話,金世安又說:“洗出來肯定好看。”
“……”
“到時候送你一張。”
銀枝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