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江煎茶》:“活水還須活火烹,自臨釣石取深清。大瓢貯月歸春甕,小杓分江入夜瓶。雪乳已翻煎處腳,松風忽作瀉時聲。枯腸未易禁三碗,坐聽荒城長短更。”
詩中前段描寫月夜臨江烹茶的情趣,後段則以茶茗與自然的翻覆變化,反襯世事的無常而平撫自己悲苦的境遇。
《水調歌頭》:“已過幾番風雨,前夜一聲雷,旗槍爭戰,建溪春色佔先魁。採取枝頭雀舌,帶露和煙搗碎,結就紫雲堆。輕動黃金碾,飛起綠塵埃,老龍團、真鳳髓,點將來,兔毫盞裡,霎時滋味舌頭回。喚醒青州從事,戰退睡魔百萬,夢不到陽臺。兩腋清風起,我欲上蓬萊。”
此詞記述了採茶、製茶、點茶的情景及品茶時的感覺,描述得極為生動傳神。
鬥茶鬥智,茶墨結緣。
在唐宋時期,文人雅士們以尚茶為榮,不僅嗜好品飲,而且參與採茶、製茶,於是鬥茶之風興起,人們聚集一堂鬥茶品茗,講究的還自備茶具、茶水,以利更好地發揮名茶的優異品質。
這種“茗戰”之樂,使得眾多文人墨客為之趨之若鶩。范仲淹的《鬥茶歌》曰:“北苑將期獻天子,林下雄豪先鬥美。”
相傳有一天,司馬光約了十餘人,同聚一堂鬥茶。每個人都拿出了自己收藏的最好茶葉、最珍貴的茶具等赴會,先看茶樣,再聞茶香,後嘗茶味。經過一系列的比鬥,蘇軾和司馬光所泡的白茶脫穎而出,但蘇軾帶來泡茶的是上雪水,水質好,茶味純,因此比司馬光的白茶更勝一籌。
蘇軾心中高興,不免流露出得意之狀。
司馬光心中不服,便想出個難題壓壓蘇軾的氣焰,於是笑問蘇軾:“茶欲白,墨欲墨;茶欲重,墨欲輕;茶欲新,墨欲陳。君何以同愛兩物?”
眾人聽了拍手叫絕,認為這題出得好,以為能把蘇軾給難住。
哪知蘇軾胸有成竹,微笑著在室內踱了幾步,從容不迫地欣然反問:“奇茶妙墨俱香,公以為然否?”
茶墨有緣,兼而愛之,茶益人思,墨興茶風,相得益彰,一語道破,真是妙人妙言。自此,茶墨結緣,傳為美談。
東坡去世那年,在一首詩中像是給自己一生作了一個總結。詩中寫道: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繫之舟。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這三“州”,都是東坡被貶的地方。東坡把這幾處人生苦難之地,作為自己的“平生功業”,這又是為何?
因為中國古人講“三不朽”,這就是立德、立功、立言。文學藝術可算在立言中間。而東坡的一些不朽之作,大都寫在被貶之地。這也許與東坡先生精通茶道有關吧。
蘇東坡一生遭遇陷害、謫貶、放逐,輾轉流離,荊棘遠多於鮮花,磨難遠超過安適。儘管如此,但他都能坦然面對,找到自己生活的樂趣。他所到之處既留下了太多的失意和不幸,也留下了珠璣般的文字和感人肺腑的傳說故事。
他是一座難以超越的山峰,他在詩詞、書法、繪畫、文章、哲學、醫學、美食、水利、養生乃至釋、道、儒等領域的造詣,都已登峰造極。
他是一位曠世奇才,他的一詞二賦,已成千古絕唱,後人只有高山仰止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