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廬直點頭,連聲說“是的,是的。”
此時,他倆正坐在仙女洞內的一塊青石板上,歷史與現實在此交匯,時有潺潺的流水輕擊石壁,夾雜著洞頂落下的清脆水滴敲打石面,那聲響像一種間歇的打擊樂從遠古曼妙而來,使得洞內更加寂靜。只是不知那洞內的暗河源自何處,奔向哪裡……
時候不早了。兩人起身下山,說說笑笑地離開了仙女洞。
茶事之於楚地久矣。在東晉常璩撰寫的《華陽國志》中多處談到茶事。其中有:“武王既克殷,以其宗姬於巴,爵之以子,古者遠國雖大,爵不過子,故吳楚及巴皆曰子……上植五穀,牲具六畜,桑、蠶、麻、紵、魚、鹽、銅、鐵、丹、漆、荼、蜜……皆納貪之。”這一史料明確提到“楚”地茶葉,同時把我國茶葉有文字記載的歷史,推進到春秋戰國以前的周武王時期。按保守推測,茶葉種植的歷史也有2500年了。
而楚國封於荊山。茶事的傳統沿襲到農廬這一代,誰也說不清楚他家種茶始於何時,只知道古茶樹是個千年的“老古董”。由於父親過世早,農廬也是一知半解,他的母親也不清楚這古法“茶籽湯”,是如何調製出來的。以往都是他的父親一人親手熬湯,因有家規:口口相傳,傳男不傳女。所以到了農廬這一代就算失傳了。
自從聽了農廬先祖遇仙得方的故事後,巫青就暗下決心:作為農家的兒媳婦,理應將“茶籽湯”研製出來,為百姓治病,造福鄉里,讓“茶籽湯”重放光彩!
一天,來了一位中年男子到青蓮鎮辦事,路過龍巖村,便向巫青討碗水喝。
巫青禮貌地請先生進屋喝茶,熱情招呼。那先生與巫青邊喝邊聊,原來他是個懂茶之人,兩人談的挺投機,巫青就向他請教茶事。
這位先生非等閒之輩,他向巫青揭開了一段茶葉治病救人的塵封往事。
在青蓮鎮有一條古官道,是通往京城洛陽的。西漢張騫開通西域後,東西之間的交往日益頻繁。一次,班超的商隊西出帝都洛陽半月後的一天中午,在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荒山野嶺之中,突遇一場暴雨,使得所載茶葉都淋得透溼。雨過天晴,絲綢布匹被風一吹就幹了,可茶葉要曬乾至少得兩三天才行,茶商怕耽誤行程,只吹乾了茶葉表面的水分,重新包裝打理後,就跟著隊伍匆忙出發了。
進入河西走廊,車隊在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行走,氣溫很高,烈日炎炎,經過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來到了酒泉地帶。一天黃昏,車隊準備在驛站休息,護隊的校尉發現附近的戈壁灘上有一群人在圍觀什麼,出於好奇,就立即催馬去看個究竟,只見兩個蒙古族牧民捂著肚子在地上滾來滾去,疼得喊爹叫娘,額頭上汗珠如雨,據圍觀者講,這是草原戈壁上的不治之症。因為牧民們終年吃的都是牛羊肉和奶類食品,脂肪多,食後不易消化,造成肚子鼓鼓脹脹的,每年都有不少牧民死於此症。
班超聽到軍校尉的報告,立即傳令把患病的牧民抬回驛站診治。經查,醫生診斷為消化不良症,由於離開洛陽路程遙遠,治肚子疼的藥物已用完,醫生思來想去,就想到了茶葉,因為茶葉有清神醒腦、促進消化之功能,可以一試。
得到班超首肯之後,醫生奉命去取茶葉,可開啟茶簍子一看,只見茶葉上密密麻麻長出了許多黃色的小斑點,他就猶豫了,這長了黃黴的茶葉還能吃嗎?但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別無他法,情急之下救人要緊。
於是,醫生急中生智,隨手抓了兩把發黴的茶葉放到鍋裡熬成湯,熬好後就立即給患者每人灌了一大碗茶湯。過了片刻,患者腸胃通暢了,各自放了幾個響屁,覺得舒服多了,便又喝上兩大碗,不一會,肚子裡幾個脹鼓鼓的硬塊漸漸消失了。
兩人連忙站起來,向班超與醫生磕頭致謝,並問這是什麼靈丹妙藥,使他們起死回生。班超答曰:此乃楚地茶葉也。
兩位牧民立即跳上馬,連夜把漢族商人用茶葉救他們性命的事,向部落首領作了稟報。第二天一大早,班超的隊伍還未啟程,部落首領就帶著厚禮前來酬謝,並用重金買下了這批茶葉。從此,楚地茶葉能治病救人的訊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傳十、十傳百,在茫茫草原傳開了。
聽完這個茶葉治病救人的傳奇故事後,巫青叩謝這位中年先生。
“不必客氣,這個故事說的就是你們這一帶的農家。”
這是巫青第一次聽說,先是吃驚地“哦”了一聲,然後說道:“多謝先生的好故事。”
這也從側面印證了農廬講的“茶籽湯”的傳奇故事,兩者之間就像有一條歷史的暗道緊密相連。
“應該是我謝你的茶湯才是,確實是好茶,入口滑潤,香氣逼人啊!”
原來,這“楚地茶葉”、茶藥同源的故事,知情者都說與農家祖傳的“茶籽湯”有關。不管故事後來如何演繹,當時肯定確有其事,大家才會安在農家,不然,為何沒有安在李家王家?現在看來,這一點是毋容置疑的。
講者無意,但巫青聽得入神著迷,並從中獲得啟發和靈感。她在仙師那裡學的製茶製藥本領,終於可以派上大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