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片刻,赫連清終於把手鬆開了。看著白鷺揉著發紅的手腕,他低聲道歉,隨後又問。
“你能答應我嗎?”
白鷺抿著唇,思索了一會兒。
“我想再考慮幾天。”
見赫連清點頭,白鷺轉身。
“那我先走了。”
“你去哪兒?”
看到白鷺要走,赫連清的心髒猛得一震,他幾乎要撲上去再次抓住白鷺的手,卻忽然一陣劇烈的抽痛,由背脊一直輻射到全身,伸出去的手,陡然抓回輪椅,止不住的簌簌發抖,喉間發出難掩的一聲聲呻|吟……
白鷺剛想說話,便聽到身後聲響不對,一回頭卻看到赫連清幾乎是掛在輪椅上,搖搖欲墜。他的雙目緊閉,渾身顫抖,冷汗隱約可見,似是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白鷺嚇得當場飛奔過去,蹲在赫連清的身邊急急的問。
“你……你……你怎麼了?!”
赫連清似乎很疼,渾身篩糠似的顫抖,尤其是兩條看起來那麼羸弱的雙腿,瘋狂的彈跳起來,扯著他止不住的往下滑。
白鷺想扶一下他滑落踏板的雙腳,雙手才遞過去,卻被赫連清一把抓住。從他手指上傳來的力道出奇的大,白鷺甚至以為自己的手背要被他抓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赫連清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在掙紮中,弄痛了她,趕忙抽回手,重新抓回輪椅扶手,強忍著疼痛,喘過一口氣來,說道。
“到……到邊上來,我控制不住……我的腳,別讓我踢到你。”
白鷺心中一疼,順從的轉到赫連清的側面,蹲下來仰望他青筋微露,冷汗涔涔的臉。
“你怎麼樣?是不是很不舒服?要怎麼做,才可以幫到你,你教我。”
赫連清是個癱瘓病人,身體特殊,白鷺是知道的。但是她不懂醫學常識,只想著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幫他緩解疼痛。
過了好一會兒,赫連清才像是終於又緩過一絲氣力來,迅速的朝白鷺看了一眼。
“沒事,忍一下就好。你別……別害怕。”
白鷺點點頭,乖乖的什麼也沒有做,只默默的蹲在他身旁,一直到那恐怖的抽搐漸漸停止。赫連清終於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癱軟在輪椅靠背上,大口的喘息。
白鷺從書包裡取出一隻水壺,擦了擦瓶口,湊到赫連清跟前。
“喝水嗎。”
赫連清虛弱的抬眼看她,低低的說了聲“謝謝”。然後,他抓著扶手,雙臂用力,將自己稍稍向上扯了扯。
白鷺看的出,剛才那陣劇烈的痙攣,消耗了赫連清大量的體力,以至於他的雙臂一直在微微的顫抖,就連向她伸過來接住水壺的右手都止不住的輕顫著。白鷺蹙著眉,看著赫連清抓住自己的水壺,卻沒敢撒手,她小心翼翼的託著他的手和水壺,配合著他的動作,看他艱難的抿了幾口。
赫連清有些的尷尬,又道了聲謝。
白鷺發現赫連清真的很有禮貌,“謝謝”、“抱歉”、“對不起”,幾乎是他的口頭禪。她沖赫連清笑了笑,將水壺裝到書包裡,兩人之間有了短暫的沉默……
赫連清問。
“你現在要去哪兒?回學校嗎?還是從這裡爬過去?”
白鷺咬著嘴角點頭。
“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嗎?圍牆這麼高,太危險了。”
白鷺聳肩,微笑。
“我在申城沒有親戚,宿舍是我唯一能過夜的地方。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些雜物看似淩亂,其實都是那些晚歸的學長們一點點磊出來的,經過了前人的千錘百煉,牢固得很。我每晚都這麼爬,從來沒出過事。而且,我是學舞蹈的,身手矯捷,這點高度,根本難不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