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了。”
可姚桂英卻完全像是聽不見似的,依舊盯著赫連清的輪椅瞧。白鷺這才明白不對了,她慌張的低頭看了看赫連清,卻發現他也正抬頭看著她,笑得慘白而抱歉。
白鷺心裡一疼,咬著牙牽起赫連清的手。
“媽,這是我男朋友——赫連清。”
還不等赫連清將“阿姨”兩個字說完,姚桂英竟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般,逃也似的躲進屋子裡去了。
白鷺只覺得胸口酸悶,堵得要命,想立即推起赫連清的輪椅就飛回申城去。可赫連清卻拽著她的小手,強撐著低微的笑。
“我們進去,再和你爸媽好好打聲招呼。”說著,又看向一旁依然呆若木雞的白楓。“這位,是你弟弟白楓吧?”
白鷺抿著唇點點頭,聲音有些啞,把手裡的拉桿箱往白楓跟前送了送。
“白楓,先幫我們把行李拿進去吧?”
白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隱約退了兩步,才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只是搶過拉桿箱,迅速鑽進屋去。
看到母親和弟弟這樣的反應,白鷺心中既意外又難過,頓時眼眶便紅了一圈,她低著頭去看赫連清,心中似乎有一個聲音一遍遍的勸阻她,“走吧,和赫連一起趕緊走吧。”
可還沒等她說出口,赫連清便拍著她的小手,仰頭看著她淡淡的笑。
“沒事,白鷺。我們進去吧。”
…… ……
白鷺家是典型的北方農村院落,院子裡的土路並不平整,皚皚白雪凍得一個疙瘩又一個疙瘩,輪椅在這些堅硬的凍土上顛簸,赫連清那雙孱弱的雙腿,三番兩次跌出踏板之外。最後,他不得不雙手拽著膝蓋,由白鷺將自己推到門口。
屋子門前的坎兒不高,但僅憑赫連清一個人的力量是上不去的。白鷺把赫連清停在門口,去倉房裡找了半天,拎了一大片廢舊門板鋪在上面。白鷺伸出手來,卻看到赫連清搖頭,表情異常嚴肅。
“我自己來。”
然後,白鷺就站在他的身旁,咬著下唇,看他一點點費力的將自己推上這臨時搭建的斜坡。
那是唯一一條通往白鷺孃家的路,盡管那條路只是一張廢舊門板鋪成,殘破而厚薄不均,又一直在嘎吱亂顫,可赫連清依舊穩穩的把自己推了上去……
屋子裡收拾的幹淨利落,窗明幾淨。進門便是個不大的廚房,灶臺上擺放著各色食材,鍋裡的水還滾滾的燒著,爐灶裡柴火噼啪直響。
而緊挨著大門的一側便是內屋,連線內屋的房門大開,毫無遮攔,抬頭便能看到一片寬敞的土炕。土炕燒得很熱,赫連清一進屋子便感到一陣胸悶,不自覺扯了扯衣領。白鷺連忙幫把脖子上的圍巾解開,又想幫他脫羽絨服,卻聽到一聲冷哼從炕上傳來。
白鷺與赫連清一同順著聲音望去,卻看到父親白茂廷剛把手中的卷煙惡狠狠的扔在炕桌上。母親姚桂英坐在炕桌對面,臉色也是不怎麼好看。弟弟白楓則站在白茂廷身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炕桌上早已經擺放了各色佳餚,幾乎都是白鷺喜歡的吃食。望著父母的一張冷臉,白鷺猶豫了片刻,仍是向前了兩步。
“爸媽,我回來了。”
見白茂廷和姚桂英都不說話,白鷺強自鎮定的扶了扶赫連清的肩膀。
“爸媽,這是赫連清,我之前和你們提過的,我男朋友。過幾天,我生日一過,我們倆就決定登記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