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語氣更重。“老師沒有教會你事有輕重緩急嗎?赫連清先生,你的腿,燙!傷!了!就是現在!”
赫連清失笑。“別那麼緊張,反正它們也並不知道疼。”
他不說話還好,他這麼一說,白鷺的心忽然像是給人狠狠的擰了一把。
而赫連清卻已經伸手將白鷺手裡的冰塊接了過去,隨意的搭在腿上,推動輪圈,打算自行向洗手間滑去。
白鷺嚯的一下站起身,一把拉住赫連清的輪椅。赫連清全然沒有防備,差點從輪椅裡跌出來,兩只虛軟的腳,全部飛出了踏板,被燙傷的右腿,甚至又開始不住的輕顫。
赫連清回過頭,疑惑的看了一眼白鷺。
白鷺顯然也被自己的魯莽嚇了一跳,先是道了一聲歉,但仍舊強裝鎮定的板著臉。
“那麼燙的咖啡,傷口一定很嚴重,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處理。我……我要幫忙。”
…… ……
兩個都是十分堅持的人,索性性子都十分柔軟。兩人最後都為彼此退了一步,赫連清最終答應白鷺幫他清理傷口,而白鷺則準許他先自行換上一條寬松的幹淨睡褲。
將褲腿一點點向上挽起的時候,白鷺還是禁不住倒吸涼氣。赫連清的腿部肌肉已經萎縮了,雖然不至於皮包骨頭,但是真的瘦得可憐。無論是大腿還是小腿,都幾乎找不到一寸肌肉,軟軟的鬆弛而光滑,而且比之前隔著褲子摸到手的溫度還要涼上三分。他的大腿肌肉彷彿完全沒有支撐,鋪開在輪椅坐墊上,平平的,使得薄薄的睡褲像是一層皺巴巴的紙。
赫連清的臉微微的紅,尷尬的看向別處。
“我的腿真的不好看。”
白鷺沒有吭聲,繼續幫他挽褲管,大腿上的燙傷位置很高,一直挽到了大腿根部,才露出一片赤紅。若是普通人早就該痛得呲牙咧嘴了吧。白鷺心裡泛著苦,不知該替赫連清慶幸還是悲哀。
赫連清的腿自己不會動,只能用手幫忙拖著,這才把傷口全都暴露在外。卻也因此,不小心露出內裡一線白色的紙尿褲。
赫連清頓時輕咳出聲,轉眼面紅耳赤。
白鷺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將褲子稍微拉下來一點,遮住了……
白鷺一遍又一遍將泡了淡鹽水的冷毛巾敷在赫連清紅腫的大腿上,不自覺的嘆氣。
“怎麼那麼不小心。”
赫連清笑了笑,沒說話。
白鷺又問。“赫連,你剛才在想什麼?”
赫連微微沉吟了片刻,最後還是誠實的開口。
“早上去和我爸談了一會兒。”
“談的不愉快?”
“嗯,意料之中。”
赫連清很淡,似乎已經看穿。
可白鷺卻明白,剛才赫連清那樣的魂不守舍,連她按門鈴的聲音都沒有聽到,怎麼會一點都不在意。但是白鷺並沒有表現出來,她繼續認真的幫赫連清做著冷敷,一邊檢視面板的情況,還一邊輕輕的朝傷處吹氣。
此刻的白鷺,直接坐在赫連清的輪椅旁,小臉靠近赫連清的膝蓋,尖尖的下巴微微上揚。每吹一口氣,白鷺的小腮幫就又會鼓起兩個小饅頭,粉粉嫩嫩的,居然是一副很好吃的模樣。
赫連清不知不覺便又看醉了,將手背伸過去,遞在白鷺的紅嘟嘟的小嘴旁。
“對這兒也吹一下。”他說。
白鷺不解。“手怎麼了?”
赫連清微笑。“就是想感受一下,你吹的是什麼樣的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