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晃在軍中有極高的威望,連聲望甚高的秋雲都在他之下,當年秋雲沒領軍,方回段昌還只是軍中後起之秀,他已經在中樞,負責統籌全域性,全面指揮反擊鮮卑的戰爭。
重新入朝,曹晃沒有絲毫陌生,也沒有絲毫避諱,他的這番話,不但將剛送來的聖旨駁回,而且連剛才皇帝已經作了的決定,也一併反對了。
秋雲眉頭微皺,尚書檯並不是行政機構,而是決策機構,具體負責執行的是丞相府,六曹也是在丞相府領導下工作,具體說來,尚書檯是皇上的高階參謀,具體到他秋雲和曹晃,應當是皇帝的軍事參謀。
作為軍事參謀,秋雲很少對具體政務,更不要說對人事安排提出意見,他原以為曹晃也是如此,可沒想到,曹晃卻一反常態,這讓他有些納悶。
“周瑁?”秋雲還沒有開口,潘鏈已經沉凝著搖頭:“他不合適,御史大夫令糜年歲已高,左令丞魏典致仕後,一直空缺,他要再走了,這御史臺豈不空懸。”
“乾脆將御史左令丞一併安排了,”左辰說道:“讓落武接任御史左令丞,京兆尹,讓吏曹舉薦。”
潘鏈想了想,點頭說:“那好就這樣辦,另外,盛懷之事,如何處置?”
“顧瑋以前是你的長史,他彈劾盛懷,你是什麼意見?”曹晃直接問潘鏈。
在尚書檯,曹晃的資歷恐怕比潘鏈更深,他這一開口,其他人都沒插話,只是看著潘鏈。
潘鏈眉頭微皺,不悅的說:“曹將軍,顧瑋彈劾盛懷,事先我一點不知道,他以前雖然是我長史,可現在是朝廷派到揚州主持鹽政革新的副欽差!”
曹晃冷笑一聲:“我看這顧瑋就是個狂妄之徒,不知天高地厚,這個時候,挑起大案,將嚴重影響塞外涼州的戰事!”
潘鏈淡淡的說:“曹將軍差矣,揚州的事,如何影響涼州和塞外了,況且,若盛懷真犯下如此罪行,挖出這個毒瘤,對涼州和塞外戰事,豈不更好;若沒有,也可以還他清白。”
“問題的關鍵是,揚州乃財稅之地,盛懷一倒,勢必震動揚州官場,各郡各縣,官員勢必受到影響,涼州塞外打的什麼,就是銀子糧食,只要這些保證了,勝利就沒有問題!”曹晃一點不客氣,直接點出關鍵。
“在塞外戰事未平之前,揚州不能亂,顧瑋過於草率了!”
曹晃的指責,秋雲以為有些道理,揚州乃三大財稅之地,揚州若亂了,後勤糧餉跟不上,涼州和塞外就別打了。
“不管盛懷怎麼樣,暫時不動為好。”秋雲也贊同的說道。
“曹將軍,秋將軍,錯也!”左辰正色搖頭:“盛懷若真的如此,當堅決查緝,今後一段時間裡,揚州要提供更多的支援,盛懷一干蛀蟲在其中上下其手,那才真的影響到涼州和塞外的戰事。”
潘冀立刻表示支援:“對,還是左大人明白,皇上已經決定要拿下盛懷,說明皇上已經掌握了盛懷貪腐的證據,諸位大人,拿下盛懷,也有另一個可能,震動揚州宵小,釐清揚州官場,讓揚州的那些南蠻警惕,對涼州和塞外戰事,恐怕更好。”
所有人都沒想到,潘冀居然這事上支援了顧瑋,剛才潘鏈隱含的態度是反對緝拿盛懷,可潘冀居然與他哥哥唱起反調。
潘鏈的臉色很難看,狠狠的瞪了潘冀一眼,潘冀無所謂的低下頭,似乎壓根沒感到潘鏈的不滿。
“秋大人,甘大人,你們的意見呢?”潘鏈扭頭問秋雲和甘棠。
甘棠想了想:“就這樣吧,京兆尹,咱們已經否了皇上的意見,這盛懷再反對,皇上那....”
秋雲眉頭擰成一團,總覺著這裡面有些什麼不對味,可半天也沒想明白,便含混其詞的點頭:“我同意甘大人的意見。”
“我暫時還不宜動盛懷,盛懷一動,勢必掀起震驚朝野的大案,現在朝廷最大的憂患在涼州,在塞外,先平定涼州和塞外,再動盛懷。”潘鏈說道。
“尚書令大人此言差矣,”潘冀公開反對,毫不客氣的說道:“我支援甘大人。”
“你!”潘鏈大怒,衝著潘鏈叫道:“盛懷在揚州近十年,為朝廷牧守一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這樣簡單的憑藉一個彈劾,就拿下朝廷重臣,這太輕率了!”
說著,他抬頭看著甘棠,又看看秋雲,堅決的說:“若皇上掌握了盛懷的罪證,當公示於眾,也讓群臣無話可說!”
潘冀哼了聲,正要反駁,曹晃已經點頭:“尚書令大人說的是,緝拿朝廷重臣,當要有令人信服的證據,皇上若有,當公佈示人,以令天下信服!”
潘冀見狀,也不再開口,甘棠輕輕嘆口氣,左辰沉默了會,也點頭:“此言甚是,皇上若有證據,...”左辰皺眉問道:“皇上的證據從何而來?內衛?內衛不得干預朝政,這是太祖定下的祖訓!”眾人皆沉默無言,這些年,內衛干預朝政的事還少嗎!前幾年發生的方回叛亂,再往前一點,太子,昭陽,等等案子,裡面沒有內衛的手腳?
大家都心知肚明。
於是,眾人不再反對,潘鏈以此起草奏疏,交給小黃門。
皇帝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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