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鬟彩兒是姬威的線人無疑,只是楊勇當時對外已經被賜死,他還留彩兒在雲氏身邊做什麼?夢梵努力思索著,半晌想起,許伯說的一句話:現下她與孩子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對!孩子!是楊勇的孩子,依照楊廣的個性,殺了楊勇,又怎能輕易放過他的孩子,姬威怕就是看準這一點,才讓彩兒繼續留在雲氏身邊。
想到這一層的夢梵,立馬與花蕊去了雲府,雲定興畢恭畢敬地走了出來,一臉笑意道:“不知道李夫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呀!”
夢梵淡淡道:“雲伯父言重了,敢問雲巧兒可在府中?”
提到雲巧兒,雲定興剛剛還堆笑的臉立馬愁苦起來,“哎!這個不爭氣的傢伙,原以為她嫁得好,我這做父親的也可以沾沾她的光,不想還被她連累!”
花蕊白了一眼雲定興,夢梵淺笑道:“那就不勞雲伯了,讓丫鬟帶我去找巧兒好了!我們姐妹難得一見,想聊些體己話!”
雲定興只得囑咐身邊丫鬟道:“好生招待好李夫人!”見夢梵和花蕊已經跟著丫鬟向內院走了老遠,又生生追上來道:“李夫人,別忘了告訴李大人,來大興一定要來雲府坐一坐!雲某十分仰慕李大人!”
夢梵敷衍地點了點頭,與花蕊加快了步伐走入了內院,穿過一片竹林園景,夢梵與花蕊來到了雲巧兒的住處,比起一路所經過的華美景緻,此處稍顯破舊偏僻,遠遠望過去與此前東宮的云溪館更是千差萬別。
雲巧兒獨自坐在石桌前,呆呆看著眼前開得正豔的紅梅,直到夢梵在丫鬟的帶領下,入了院子,她才緩過神,站起身低聲道:“你來了!”空洞的眼神也不似從前那般氣勢凌人。
夢梵拉過雲巧兒的手,同坐在石桌前,經歷了那麼多,她對雲巧兒的情感也變得有些複雜,此刻看著她這樣,心裡也不好受起來。
兩人默默無語,過了片刻,雲巧兒抬頭凝視著夢梵,“先前是我誤會你了,謝謝你為他所做的一切!”而後眼中含淚道:“終究是我害了他!”
夢梵:“事已如此也怪不得你了,只是彩兒如何處置了?”
雲巧兒抹了抹淚,咬牙切齒道:“那彩兒我如此信任她,卻不想她竟然背叛我,我本想她血債血還,卻不知家父什麼時候與姬威結識,竟答應將彩兒許給他做小妾,前些日子剛出了府,我眼睜睜看著背叛自己之人風光嫁給殺夫仇人,心裡著實煎熬憤憤!”
花蕊嘆了口氣道:“想來你父親是要巴結如今加官晉爵的姬威吧!”
雲巧兒低著頭不再吭聲,夢梵淡淡道:“她這樣走了也好,只是你要留心,身邊說不定還有其他眼線,眼下最要緊的是你與楊勇的孩子們,怕是他不會輕易放過!”
雲巧兒仰起頭,“殺了楊勇還不夠嗎?”
花蕊:“你真是糊塗!楊勇的孩子存在對他也是威脅,他怎會輕易放過?”
夢梵甚為詫異,靜靜望著眼前的花蕊,想不到此話是從曾經愛慕楊廣的花蕊口中說出,又見雲巧兒面容慘淡,緩緩道:“我也一時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覺得你們現下隱姓埋名隱居起來,應該會更妥帖!”
雲巧兒眸中透著猶豫不決,“容我再想想!”
告別了雲巧兒,回去的路上,花蕊狠狠道:“一想到他們殺了蜜兒,如今卻風光無限、盡享富貴!我就恨不得現下就要了他們的命!”
夢梵一臉平靜道:“這樣賣主求榮的小人,怕是命都不長的!”而後看向花蕊,“只是今日聽你那樣說如今的皇帝,真是讓我十分詫異?”
花蕊羽睫微垂,低聲道:“他為了皇位間接害死了蜜兒,我是不能原諒的!”
夢梵輕輕挽起花蕊,兩人並肩默默無語地上了馬車,花蕊終於鼓起勇氣道:“其實先前我和茉姐姐在晉王府時,就發現了他的野心和楊素的密謀,只是我一心想護著他,求茉姐姐不要將此事說與你和竇伯父,至今我都耿耿於懷,覺得是自己的姑息,促成了楊素與他的合謀,害了楊勇,也害了蜜兒!”
夢梵一把攬過花蕊,勸慰道:“楊廣密謀其實父親和我早就知道了,至於他與誰密謀結果都是一樣,至於蜜兒,其實論起來我的責任更大,她若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死!”而後眼中含淚望向車窗外,“現在追究這些都無宜了,現下要緊的是讓為惡者得以懲治!”
看著夢梵憂傷卻又堅毅的眼神,花蕊堅定地點了點頭。
幾日後的一個夜晚,黑寂的天空洋洋灑灑下起了茸茸的雪花,花蕊掀開了厚厚的門簾,顧不及彈去身上的積雪,就忙回道:“已經按照姐姐的吩咐,帶人封了姬威與彩兒臥房的門窗,又給附近奴僕下了昏藥,留了一人等確認兩人已死時,便會抹去一切痕跡!”
夢梵點了點頭,輕嘆了口氣,花蕊彈了彈身上的雪,解下披風,恨恨道:“我本想一刀解決了他們,不過還是姐姐這個炭毒的法子好!”
夢梵張口想要解釋是一氧化碳中毒,但恍惚間似乎又看到蜜兒和花蕊同樣好奇的表情,一陣心酸,淚水在眼眶中翻滾,喃喃道:“報了仇又如何?人還是回不來了!”
看夢梵如此,花蕊也跟著一陣難過,半晌緩緩道:“姐姐一直都沒休息,現下去睡會吧!”
夢梵搖搖頭,“我睡不著,陪我做些蜜兒他們愛吃的點心可好?等天亮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帶去祭奠他們!”
花蕊點點頭,站起身與夢梵出了房門,地上積了薄薄一層積雪,月光下顯得雪白光潔,夢梵挽著花蕊緩緩踏在積雪上,向廚房走去。
幾日後,雲巧兒正與兒子楊裕商量隱居之事,卻聽得雲定興破口大罵著走進了屋內,“你這個喪門星,自從你回了雲府,我就事事不順!好不容易攀上的姬大人,也莫名其妙沒了性命!本想著藉著他可以結識如今甚得恩寵的楊素大人,不想只是痴人說夢了!”
雲巧兒聽聞,不顧雲定興的辱罵,焦急問道:“誰死了?”
雲定興怒瞪了雲巧兒一眼兒,“你還有臉問?就是那個前一陣子娶了彩兒的姬威,兩個人雙雙死在房中,外人只道是死於意外的炭毒!”而後死死盯著雲巧兒,“官家查證只道是爐火太旺,不通空氣,致一時悶倒而死,可我總覺得不那麼簡單,莫不會是你為了給楊勇報仇,指使彩兒幹得吧?”
“死了?”雲巧兒心底一陣暢快,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父親的指控,淡然道:“惡有惡報!哪需要我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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