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了致命這個問題，林雨鳴又想到了胡總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想到了董事長那冷冷的眼神，這個專案啊，驚動的人太多，在集團造成的影響也很大，從馬瀟瀟的空降，到寧局長女兒的上學，再到董事長被迫給寧局長的承諾，該驚動和不該驚動的人都惹上了，現在可千萬不敢有任何的閃失，這要有個三長兩短的，自己才是大禍臨頭呢。
他到大廈的地下車庫開上了車，他強行的讓自己冷靜，這個時候不能有慌亂，更不能亂中出錯，一個優秀的銷售人員，應該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用牙齒咬著嘴唇，讓那種疼痛感驅逐內心的慌亂，不行，沒用，他只好深深的吸氣，慢慢的撥出，一直開出了好長一段路之後，他才覺得心跳正常，思維可以集中起來了。
好在此刻也不是下班高峰，林雨鳴用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趕到了公路管路局的辦公大樓。
到了三樓的局長辦公室門口，林雨鳴調好了自己的呼吸，輕輕的敲了敲門。
“請進！”
林雨鳴推開了門，一眼看到了正在辦公室來回度步的寧局長，他的面容有些緊張：“林總，你可算來了，快坐，快坐下！”
林雨鳴點點頭，微微的笑了笑，坐在了沙發上，他沒有急於的詢問，雖然他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寧局長也一屁股坐了下來，他沒有寒暄，沒有客套，很簡潔的說：“林總，我們遇到了一個麻煩，剛剛我們廳長帶著京城的一家鍋爐廠的經理，來到了這裡，廳長說，對我們的這個專案他也很關注，這次恰好遇到了一家鍋爐廠，他希望我們多做一點比對工作。”
“廳長？一把手？”
寧局長有些沮喪的點點頭：“是的，老大！”
林雨鳴的心頓時透涼透涼的，是老大，不是副手，他親自來參與了，這種看似平平常常的介紹，其中卻暗含了多少無以言表的含義，差不多也就明示了他對這家鍋爐廠的中意，更可怕的是，他親自來了，這就讓整個事情幾乎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林雨鳴沒在官場，但是，官場上的一些規則他還是知道，作為公路管路局的寧局長，他根本都無法抗衡一個廳長的想法。
“你怎麼說的！”林雨鳴問出了一句毫無意義的話。
“我還能說什麼？我只能答應重新考慮！我還提到了你們華鼎，提到了你們的產品，不過廳長笑著說，多幾家對比不是壞事，多一點反覆更加放心！”
林雨鳴下意思的從兜裡摸出了香菸，剛要點上，這才反應過來，這裡不是自己的辦公室，他苦澀的笑笑，把香菸又塞回了煙盒裡。
“你，你想抽就抽吧！”
林雨鳴微微的搖搖頭：“這麼說，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哎，我找你來，就是想看看你還有沒別的辦法，我現在真的是沒轍了，你們，你們……”
寧局長連說了幾個‘你們’，卻說不出後面的話。
“我們怎麼樣？”
寧局長狠狠的一咬牙：“你們把那件事情停下吧，哎，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倒黴，這些年，我勤勤懇懇，我不貪不拿，就是這次為了女兒的事情，想稍微的靈活一下，可是，就這一點點事情，還撞上了廳長，你說說，我這運氣，我這運氣！”
“你是說要停止你女兒的簽證和上學事宜？”
“不停還能咋辦？我也不想啊！”寧局長一仰頭，靠在了沙發後背上，滿臉都是蒼然頹廢。
林雨鳴還看到，寧局長眼圈都有些紅紅的了，他也是真情流露，他對女兒一生的設想，猛然之間，就要煙消雲散了，他當然心裡很難過。
“可女兒的事情是你一生的希望！你忍心就此結束，或許，我們還能想出點別的辦法來！”
“沒辦法，我都想過，除非我這個局長也不幹了，在招標的時候強行淘汰那一家，但這也未必就能奏效，招標辦的關係很複雜，評標的專家很多都和廳裡有千絲萬縷的聯絡，所以，真要到了招標的時候，我未必能控制住局面。就算我豁出來，只怕也於事無補。”
寧局長用手捂著臉，陷入到了深深的絕望中。
林雨鳴這會的情況和他也差不多，擺在他面前的是一道無法破解的難題，寧局長無法抗衡的事情，他一樣也無法抗衡，在權力面前，所有的東西都要讓道，什麼金錢，什麼富豪，什麼名人，只要遇到了權力傾軋，他們都只能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