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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雙瞳慈禧 (2) (第4/4頁)

我讓所有人退出宮外,獨自坐在寢宮裡。

裝《納蘭詞》的箱子就放在我對面。我端坐椅子上,閉合雙眼。榮壽公主說,問問它。我想問它,為何一定要來宮裡?我將頭發攏到耳後,身上一無飾物,臉上也沒有塗抹半點白粉胭脂。我拿起一路用過的黑綢帶子,重新蒙上雙眼。眼睛欺騙我,要蒙上眼睛。如果一路我遇到的,都是真實的宮殿,我為何感覺不到些許顛簸?坐在轎子裡最容易覺出道路的起伏,可轎子異常平穩。轎夫沒有走錯一步,蒙上眼反而很快就回來了,蒙著眼反而躲過了鬼打牆。我之所以越過這些撲朔迷離的障礙,是因為我們不再以所視作參照,而只憑借心裡的方向。遮住雙眼,才能不為夢一般的景物所迷惑。我弄不清那些建築的魅影是如何形成的,也許我誤入了別人的夢。

不,公主說了,這是一個咒語。

我在一條綢布帶下坐著,沒有睡意,沒有舉動,也忘了時間。

我漸漸感覺到它的形狀,與它的距離。

它是一點點從黑暗中凸顯出來的。比黑暗重,而且稠密。我伸出手並未摸到它,而是穿過了它。它沒有實在的形體。

它是由它開始的深淵,是另一段時間或路程的入口。它更加黑重,更密集,有形。彷彿另一個我坐在對面。

我吃了一驚,我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我閉著眼,卻依稀看見它的形狀。它像一尊塑像。它怎麼會是另一個我呢?跟我有相同的輪廓,一樣垂到座椅下方的長發,並在一起的雙腿,左手和右手,嘴唇和下巴的形狀,鼻子,耳朵以及單薄的衣衫。

它端坐著,沒有味道。

我聞不見它的味道,這讓我緊張。我問,你是誰,為什麼老跟著我?它一言不發,也沒有任何動靜。我知道,如果我摘掉矇眼布,它就會消失,像從前一樣,窺視我而不被我發現。它一直都在明目張膽地盯著我,只是我從未像今天這樣在沒有絲毫亮光的地方,盡力覺察。

它不被我理解。它光滑,沒有熱氣。它周圍的空氣在收縮,像平整的絲綢在起皺。

它也許就是死亡,卻不像死亡那般冰冷。它也許是一個人的魂魄,它就在我對面,十九年來我們形影不離,只是我第一次這樣面對它,不免生疏。它是我的敵人還是我的護身之物?它左右我,它左右我的心和力來自哪裡?

《納蘭詞》中有一個死去的女人。

《納蘭詞》不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而是持續地與另一個人對話。詞人用憂愁之水不斷澆灌和撫慰這個人,以使她的形象更鮮明。而《納蘭詞》從黑暗裡凸顯,變得有形和可以觸控。它是文字中的文字,就像星辰閃爍於夜空。它活在文字中,它的肉身由文字組成,讀它,念它,它就會從遺忘的塵埃中重獲形式,給它以血肉和情感,為它留住顏色、容貌和才智。

在第一次讀《納蘭詞》後,我自然地反抗和排斥它,這並不是有意識的。現在想來,它其實與太後寢宮裡的“消極”很相像,讀它會得病;讀它,我周圍的光澤會無端減少,變得淡弱。

我感知這些變化,本能地避開它。它不祥,且暗含惡意。自然,它還有另一種存在的方式,就是活在我的記憶裡。它已經這麼做了,每一個篇章,都放在我記憶的庫房裡,而我無法清除。對此我毫無辦法,它在我的腦子裡生根,它長在根莖上的枝葉漸漸覆蓋我,將置我於它的陰影下。

“為什麼要這樣?”

我摘下綢布帶子,眼前一片虛無。我對面盡管有一把椅子,可沒有暗於周圍的團塊和人形。但我確信,它來過,在我張眼看的同時離開了。

它就是納蘭容若的《納蘭詞》。

我將它有意放在箱子最下一層。

我點燈,開啟箱蓋,一眼看見書卻在最上一層。我丟下箱蓋,像丟下一個燙手的手爐。

它就是我的想法,是進入我腦際的思緒,是它在教我領會它,並命令我重新翻閱。

我大聲叫我屋裡的幾個宮女全過來,我問誰動過這只箱子,又是誰重新整理了裡面的書本?有個宮女戰戰兢兢站出來,承認自己整理過這個箱子。我讓你這麼做了?她搖頭。你怎麼敢私自動我的箱子?宮女立即跪下。

皇後,她說,我前天在這間屋子裡做清掃,看見這只箱子上落了些香灰。我清理灰燼,當我起身離開時,忽然想到應該開啟箱蓋看一下。在平時我是不會這麼做的,可當時,我忽然想知道這箱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為何皇後很少開啟它,卻將它放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箱子上有鎖,我知道鑰匙就放在梳妝臺最下面的小抽屜裡。我拿了鑰匙開啟箱子,一件件拿出裡面的東西,都是皇後從宮外帶來的書。皇後的書都很新,很好看,雖然我不識字,可還是翻了翻其中的一本,是我最後拿出來的那本。那本書……我只能說,它很……誘人,就像食物一樣。僅僅看它一眼,我就聽到了自己的心跳。我翻開書,每一頁都只有很少的幾段文字,大多紙頁都空著。我想,這多浪費呀,為何空著的地方不寫滿字呢?我就這樣一字不識地翻了翻這本書。然後又將所有的書依原樣放回。我合上箱蓋時,忽然被一種強烈的意念控制,不得不重新開啟箱子,將裡面的書重新取出,將壓在最底層的書放在了最上面。我不能不這樣做。我必須這麼做。我覺得那樣一本書壓在最底層太可惜了,皇後一定弄錯了,開啟箱子,皇後一定喜歡第一眼看到這本書。我這樣做了。我沒有弄壞箱子裡的書,請皇後明查。

它透過別人實現自己的意念,它有能力將自己的想法轉變為他人的想法。這就是解釋。

我讓所有宮女離開,既然,實際上我已經跟它相處快二十年了,那麼我沒有辦法在今天不與它繼續相處,如果要發生什麼就讓它發生好了。這樣想,我放下心來。黑暗中,有一雙眼睛與我對峙著,直到我沉沉睡去。

我醒來時,幾乎無法分辨自己身處何處,卻覺察到一縷淡而稀薄的目光。我尋找這注視的源頭。這裡有一樣東西,夜晚,它比夜的顏色更重;白天,它披著一身雪花的皮毛。它從一個角落裡站了起來。它走到我床邊,停下。它不是一團亮光,它比周圍稍亮一些。沒有人能看見它。它就在我旁邊。我知道什麼也摸不到,不會有實體的感覺,它頂多是一個輪廓,有誰觸控過畫在紙片上的人?可我還是伸出手。我抓住它的輪廓,像一個環鏈套著另一個環鏈。宮女陸續為我梳頭穿衣,差不多該是動身向太後請安的時候了。我一直握著它。鏡子裡沒有它。沒有人能看見它,她們穿過它,經過它,踩在它腳上。她們為我戴手鐲時,手鐲也戴在了它的腕上。我不想逃脫了,它附在我身上。

白色

它沒有重量,溫度,觸感,我帶著它,去了太後的寢宮。儲秀宮裡沒有人看見它。它不是我的影子,而是我緊緊抓在手裡的白色輪廓。我沒有恐懼,想到我與它已共處二十年,我的恐懼就淡了。二十年來它一刻不離盯著我,我如今抓著它,便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也許,過去它一直像今天這樣與我如影隨形。除了幾句必須要說的話,它和我一樣沉默無聲。

如今,只有在這裡才能遇見皇帝。早到的好處是,我們可以在等太後的時候說幾句話。

皇帝說,我等了你很久,可你一直沒來,我給你的手諭行不通麼?我遇到了鬼打牆,皇上,我說。晚上我會去承乾宮,皇帝說。路很難走,我說。不礙的,皇帝說。我的耳環戴錯了嗎?我有意問。沒錯,是鑲有三顆東珠的耳環。

皇帝沒有看見它。它緊貼著我,和我重疊在一起。我一直攥它攥得很緊。在進入儲秀宮後,我看見它從我手裡悄悄隱去,像白色隱於白色。

午後,在儲秀宮,剛剛唸了幾頁書,太後就睡著了。我靜靜站了一會兒,合上書頁,打算退出。太後忽然說,你這個皇後,總想糊弄我。我不確定太後是否在說夢話。又聽了一會兒,並無下文。我退出太後寢宮,兩個宮眷進來接替守在裡面。我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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