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切換成中文試試。”
在霍山扣手把手教導下,曦在寧家大螢幕寫著旭看不懂的程式碼。
蠍子解釋:“他給自己,編的第一個程式,是笑。”
門鈴響。曦沖出去抱住來人。裂開小嘴,“葛格,歡迎回家!”
旭忽然記起,確實是自那時候開始,曦學會了笑。“
這一次,是你教他學會了歡喜。”蠍子說著,在棧道按下一處。球狀物切換到當年居進球,贏了三當家校友隊的時候。
他興奮得跪在籃筐下,仰天長嘯。昂起的脖子上血管清晰可見。狼一般嚎叫過後。耳邊傳來女生的歡呼。他冷靜下來覺得自己要耍個帥。伸手沖著女生的方向,單眼瞄準,“咻~我贏了。”風騷到不行。
被他帶出來放在觀眾席踩著小板凳扒著欄杆的曦一張臉如同沸騰的開水。熱氣咕嚕嚕地從腳底往上冒著泡。兩手趴在欄杆上吊著的圓圓小腦袋被他輕輕一“射”,敗得徹頭徹尾。女生難忍矜持的尖叫聲在他耳邊呼呼吹著風。聲浪交疊下的熱鬧刺激著他的耳膜,使他疲憊不堪。勤奮過度的心髒帶著奔流的血液在他身體裡極速遊走。
周圍的一切都淹沒在這遊走的聲音裡。只有那一聲略帶輕浮的咻,自帶回聲地在他身體裡無休止地反複震蕩、回響。
曦病發倒在觀眾席。居坐在西寅肩頭,在場內□□隊伍中歡呼著“煲仔飯”。
病床上一臉潮紅的曦懵懵懂懂地問床頭的人,“霍,這,什麼?”
“開心。”
“開心?”曦不明白。“這是什麼?”
“嗯。開心是一種會傳遞的情感。它從你葛格的心傳到他的指尖,再射中了你的心。居贏了比賽很開心。你感覺到了嗎?”
“開心!”小小的手在病床上揮動著。為著居的開心而歡喜。
不幸的是,擅自把弟弟帶到球場並且病發的事情唄溫婉發現了。開心的一牆之隔,是不開心被溫婉叮囑不可以帶弟弟做劇烈運動的居。
球狀物切換畫面,是溫婉強令曦吃青菜。
“為什麼葛格不吃?”
溫婉奪走了居的白切雞。“居!你是葛格,要做個好榜樣。”
肉皇大帝居委屈得要哭了“媽咪,病的人又不是我!吃完這麼一大碗青菜,我肉都吃不下了好伐?”
“正好。戒了。”
再換,是牛仁醫院。曦再一次住院。在牛仁辦公室看書學習,很認真地做筆記。
再換,是商場。居沖上去伸手,抓不住。從母親肩頭探出來的那張臉帶著笑意。
蠍子解釋,“過山車效應。他以為管用。不過,出事了。”
蠍子把鏡頭拉近。旭看見腳步匆匆的溫婉肩頭上那孩子嘴角還在笑,然而,臉色慘白,嘴唇發青,眼睛已經閉上。
“病發了。你媽媽嚇壞了。先把你弟弟送到了醫院,再回來找你。就是這麼短的時間,年幼的你並不能理解。”
蠍子再換。“你去找虎子哭。你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你對曦說,滾。遊樂園那件事他想跟你和好。你知道的,為了奪取賈清的心髒,廖天瑞設計了那一場謀殺。
你看這時候的曦。爭吵,毆打,落水。他全程看著,沒有上前說一句話,伸手拉一次。面無表情看著兩人在水中浮沉。賈清兩人彼此壓著彼此都要求生,結果一前一後沉入水底。他一臉冷漠,離開了。
你看,他對別人從來沒有過感情這種事。你遇到醉漢。他身邊沒有霍。沒有人告訴他應該怎麼安慰你。他只記得開心,開心你如約來了。”
當時曦說的是:“高興,葛格,權重,在約定上加的,大於,自身的安危。”
“你神經病啊!”旭還記得自己是怎麼罵他的。這也是他第二次覺察到曦的不同尋常。也是第一次,對他疏離與害怕。
蠍子道:“之後,你們去了遊樂園。玩過山車。”
球狀物畫面上,隧道黑暗未逝,曦低頭不說話。臉上有濕潤。
蠍子解釋道:“他生來不會哭。”
曦問黑暗中的身邊人:“葛格。下雨了嗎?還是說,你哭了嗎?”
“葛格?”奇怪的陌生人的聲音。
曦驚愕抬頭。回答他的是出隧道那一瞬間,葛格高大的身軀為他遮擋了大部分刺疼眼睛的光線。剩下的,直穿過頸上方,本應存在那處的,哭泣說恨或笑說原諒的臉。那橫空消失的脖頸上方,隨著眼前那人心髒起伏之間噴灑溫熱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