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還很懂事。”
“我真的沒有。”
“以後想吃,來我家。我住後面出租屋,第一棟第一間。”
師傅說了好多話。旭就靜靜地聽。吃完,錢扔在油鍋旁邊的奶粉罐裡。
師傅看著奶粉罐,像是看著一口很深很深的井。兩行濁淚就這麼下來了。“那玩意兒害人不淺啊。我兒子以前最喜歡我做的小魚幹。嘗了一次對面的,偷錢、搶劫,進去了。我每天都在這裡擺攤兒,我不圖賺錢,我就是要看著對面什麼時候完蛋!哈哈哈!可算讓我等到了。你知道嗎?那玩意兒是可以戒的。”
旭奇怪了。“這要是能戒哪裡還有家破人亡的悲劇?”
“因為很難。”師傅一抹眼淚。“綁狗一樣用鐵鏈鎖住。一日三餐投餵正常的飯菜。一開始他們會收不了全身螞蟻啃噬一樣的痛苦,熬過去就好了。可是,我鎖鏈沒綁好,兒子跑了。你怎麼了?”
旭臉色鐵青愣在原地。師傅說的這些事,曦對居做過。
“吃!”
居別過臉去。曦端來的飯裡有奇怪的白色粉末。現在想來,那應該是戒毒的藥。
居不受屈辱想絕食。曦嘴對嘴喂他。居咬了他的舌頭。曦生氣了。看到他全身淤青。不想再打他。張嘴就是咬。居咯咯直笑。“癢。癢死了。這是你想的折磨我的法子嗎?還真是量身定做。”
“能讓我生氣到咬人的也就只有你一個。”
“好疼!我怕疼!曦,你饒了我吧。好痛。”
“忍著。葛格,可愛。哭泣的眼睛,最可愛。”
“你變態!”
“是。我的葛格。我是變態。因為你。”
居被曦囚禁了三個月。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無論是小分隊還是他的父母,甚至是三當家,都沒有人來救他。
現在,旭好像明白了。當年,大家都知道曦是在幫他戒毒。只有他自己還不知道。
那三個月,曦每天除了在電腦前倒騰就是過來給他喂飯。餵了兩次竟然把電腦搬到了他身邊。坐在地上碼程式碼。
“有凳子不坐你來陪一條狗?搞不懂你。”
曦不說話,生氣了就咬他一口。居肩膀上牙齒印一個疊著一個。晚上被當作抱枕的時候,曦總會手指指著牙齒印一二三四地數。數著數著,居就睡著了。
他的心是真大。弟弟折磨他愛咋滴咋滴。活了十八年,有兄弟有初戀,什麼都夠了。居想著他要是這一回被折磨死了,團子跟小美人會不會在他墳前跳霸王別姬?畢竟這是他最喜歡看的戲。雖然在墳前這麼大張旗鼓地唱戲不是很合情理。管他呢!高興就好。橫豎是我自己的葬禮。當然是我怎麼高興怎麼來。被屈著身子當靠墊使的時候,居聽著滴滴答答的鍵盤聲就在想這事兒。連墳頭的供奉食品他都想好了。爸爸的冬菇水餃一盤,媽媽的辣椒炒辣椒,三當家親自下廚燉一鍋紅燒肉,小霍霍的柚子皮,還有小魚幹,嫂子做的一桌家常菜。最後,團子往桌子中間一坐。最大的一盤肉來了!
想著想著他自己就笑出聲來。曦夜裡聽著這停不下來的傻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還是不肯放他走。
再放出來看到陽光居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第一件事想去吃小魚幹。雖說癢得受不了答應了弟弟不再吃這東西。可他本就不打算認這個弟弟。
“機智如我。”
再去買小魚幹,只剩下師傅這一小車了。
吃過小魚幹當晚,旭發燒到40度。旭躺在床上,聲音都是啞的。眼睛睜不開。他握緊旁邊子居的手。“哥哥,拿個生雞蛋過來唄。”
“幹嘛?”
“擱我額頭煮一煮。死之前也要吃個小菜。”
就這事兒子居沒少罵他。幸好牛仁最後把他救回來了。牛仁也沒法子。只好跟他說老實話。“我求你別再亂吃東西了!那小魚幹高溫油炸之後成分未定,我們沒法入檔案。你的身體並不能識別這些東西。你就乖乖的,吃霍給你做的飯菜行不行?”
“還有這樣的呀?好。”
牛仁最後是怎麼解決的,旭是不知道的。他只是每天都遵醫囑,吃藥,打針,吃小霍霍做的飯。
一隻手掛著水,旭單手開啟飯盒。撲面兒來的蛋香讓他深吸一口氣。這是三天排除一切食物只喝白粥吊葡糖糖之後久違的正常的午餐!
“小霍霍,原來我以為你的飯只是好吃,沒想到還能救我的命呢?”
霍山扣冷冷地往嘴裡扒拉兩口火腿炒飯,“不然你以為我一個正牌攻城獅閑著慌來你們家做大廚呢?”
夾斷一塊姜花煎蛋,嘴巴裡可算有點味道了。“加了香菜?”
“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