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曦在醫院不肯打針吃藥。問原因,竟然是“好痛痛!針打我。”任誰哄都不聽。
子居急中生智。揚起身後紅色披風,鼓起手上小肌肉。
“不是。不是針打你。呃,打針針不痛的。葛格就不怕。想知道為什麼嗎?因為葛格會魔法!葛格是身披大紅袍,穿著黃內褲的英雄!哈哈哈!騷年,我看你骨骼清奇,世間少有。不若隨了我,學魔法!鬥惡龍!救公主!”
“不學。”曦大被子蓋過頭頂。
“英雄”死皮賴臉纏上去,扯他被子。“學嘛學嘛!算了。我教。你愛學不學。咳咳!喵賽克!一閃一閃亮晶晶,一生一世手足情。坐在床上陪你聽,天邊有流星。一閃一閃亮晶晶,我們感情最親近,太陽慢慢向西傾,牽手回家要趕緊要……”
“難聽。葛格不唱歌才喜歡。唱歌不喜歡。”
曦在被子裡被他的五音不全逼得到處躲。躲不過去開始呼天搶地,喊:“媽媽救我。爸爸,救命啊。”
旭日東升當時還沒有廖天瑞這個得力幹將。溫婉寧正忙得不可開交。陪著曦長大的,只有居這個葛格。這個他喊了一輩子都沒能叫對哥哥的葛格。
這是第二次。
三當家是居最後一根稻草。三當家死後,居獨活,身邊再無一個兄弟。在寧安生的鐵拳下九死一生又如何?新仇舊恨都在一輛車上。
“上車!”
居一掌在他背後,把人推進車裡,一扯安全帶勒得曦抱著肚子哭出來。
“葛格,你要帶我走嗎?”
“當然。帶上你一起死。”
油門踩到最大。看著前方海洋放開掌舵的雙手,靠在窗邊看風景。曦肯定知道這是要帶他一起上天堂。
“葛格,你討厭我嗎?”
居翻他一個白眼:“不然呢?你還指望我喜歡你”
“不,不可以嗎?”
他眼裡瑟縮的膽小讓居嗤笑出聲。曦不知道想起什麼,自己也明白這答案註定自討無趣還要來問。偏偏心存僥幸。想著那幼年一顆閃閃的小星星。居一聲嗤笑,曦頭頂滿天繁星悉數隕落。
曦整個人呆若木雞。抓住他手崩潰不能自持,“葛格,我才是你兄弟!我才是跟你身體裡流著一樣血的人!”
居冷笑。“那又怎樣”
“就……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親近你。我……”
“血緣很重要嗎?有些人,恨不得割肉流盡這一身骯髒的血。有些人,半點血緣也沒有,照樣肝膽相照!再說,誰跟你是兄弟我跟瑞哥哥一樣,是爸爸收養的孩子。”
曦松開手,明知故問,“不是兄弟是什麼?”
“仇人唄。”
居已經很輕松說出仇人兩個字。不再有糾結眼前這個人是他曾經最疼愛的弟弟。不在乎他是撫養自己長大的父親唯一留下的血脈。他已經一無所有。這個罪魁禍首也不可輕易饒過。
曦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問,“葛格從來沒有把我當弟弟看嗎?”
居反問他,“你有把我當哥哥看嗎?”
曦面露難色,“不一樣。你不知道我的苦。我,我。葛格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嗎?”
“沒有。”居回答的時候眼裡坦誠一片。
曦眼裡星星墜落,唱著許久之前居曾教過他的歌謠。“一閃一閃亮晶晶,一生一世手足情,”
居無情地打斷他,“你唱錯了。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這才是真的小星星。我以前唱的那個,是爸爸教我唱的。爸爸說那是他的爸爸教的,他也要教給他的兒子。雖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兒子我還是有點捨不得。但是一想到可以擺脫你,我覺得什麼都值了。”
曦低下頭去,聲音裡帶著哭腔。問,“為什麼?”
“你帶段子去哪裡了?”
曦答不上來,只是小聲啜泣。一臉委屈得不行還不能說出口的樣子。
居又問,“為什麼李子自殺的時候你在場?”
還是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