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森捂著腦袋趴下去了。旭隨便找了個聰明絕頂的冷笑話,派森光禿禿的腦袋就這麼矇混過去了。
“派森派森!你看!這片沙地!多白!”他迫不及待翻開手機跟派森分享西山島上迷人的風光。
服務區喧囂的汽車餐廳外,寧正找到一個僻靜角落裡的車位。
車熄了火,他從駕駛座轉過頭,佯裝隨意問,“剛才車開得太快,我沒聽清楚。你剛才說什麼?我給你機會再說一次。”
方才車子剛起步,車速不可能快。子居很明白寧正這是給他機會讓他改口。子居只是深吸一口氣,認真看著他們的父親。“對不起。爸爸。我喜歡弟弟。”
沉默。寧正伸手,壓在他肩上。再給他一次機會,“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還能怎麼樣?”子居反問他,“他喜歡女人!他不喜歡我!”
他低下頭,捂著臉。沙啞的聲音從指縫中漏出來。“我待他好瞎子都能看出來。可我是他哥哥。我是他哥哥。一輩子的好兄弟。僅此而已。”說到最後,已經沒了聲音。只有啜泣。
寧正本意是勸他“改邪歸正”。這一聽,心底酸酸的。只能伸手環住他苦戀的大兒子。
“你~不要對他這麼好。你去母親中學。和他分開。今生今世不要再見面。”
“不要。”子居馬上反對。“不可能。我做不到。爸爸,你相信我。我會藏得很好的。”
“你都親下去了你跟我說你藏得很好?”寧正說完,整個胸腔都是燥熱的火氣。他反反複複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子居也知道自己的行動沒有一點說服力。說起話來也很沒底氣。結結巴巴的就是,“我,我盡力。”
寧正指指後面行李箱那共一床的床上用品。沒好意思提醒他,“你們睡一床!”
子居偏過頭,咬著手指。這個習慣很不好。寧正之前從來沒有發現大兒子有這個習慣。子居終於想到了解決辦法。他搬過去客房。“霍老師搬過來跟瑞哥哥住。客房正好給我睡。”
“懦夫!你藏起來有什麼用?等那份感情發酵?發酸?早晚你要被自己憋死。”寧正的反應異常的大。
“那我能怎麼辦?我就是喜歡他!”
“放棄。”
“辦不到。”
“你只能辦到!”
“對不起。爸爸,我喜歡了弟弟。我做不到。我會盡力的。”子居重複著對不起。然而沒有半點改正的意思。
“你這個樣子,需要冷靜。”
寧正開車門,站在車旁歇歇氣。把玩著手上失而複得的銀色芝寶打火機,小心貼在胸口最靠近心髒的地方。那處,正在抽痛。
他深呼一口氣,敲敲身後車窗,問子居,“我問你們年輕人一下。喜歡上同性這種事情,是遺傳的嗎?”
子居不知道他何來這一問。老實回答:“也許。沒有人知道。”
子居想起父親寧正與他不一樣。父親是筆直筆直的,又道,“應該不是。但願不是。否則,你們都太可憐了。”
子居不知道寧正所謂的你們指的是誰。
寧正當時猶豫著,有什麼要告訴他。最後只是把銀色打火機放進上衣口袋,告訴他,“今晚不要關窗。”說完,繼續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