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也好,弟弟也罷,我哪邊都不站。師傅,謝謝你帶我進這個世界。但是,我現在找到了更重要的東西。我不要覺醒。我要他活著。只有他能幫我。我欣賞旭。可以用我一點綿薄的力量幫他完成那個偉大的心願,我覺得這樣的人生更有意思。”
柳葉刀依然不放開。“從黃泉路拉回來的人。蠍子一定對他另有所圖。你以為這件事這麼簡單嗎?”
“他是個笨蛋呢。對別人的事比自己更上心。古話不是說嘛?鹹操蘿蔔淡操心。他有一顆閑不住的心。我一直覺得,這樣一心一意為身邊人著想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我即使退出,也是在做跟你一樣的事情。只是救人的形式不一樣。”
“為了他?”
“不可否認,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他可是日升會二當家!”
牛仁紅了眼眶,顫抖著手,咆哮出聲。“你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嗎?”
當年寧日一米九單槍匹馬進敵營。拉鐵閘關門,扔鑰匙。破釜沉舟關門打狗。很久之後有人聽到鐵皮被砍的聲音,開門一看,一個一米九的高個子拿著斧子一身血徒手掰捲了砍開口子的鐵閘門,靈活地鑽出來,旁若無人地離去。所到之處斧子流下一行血線,他留下一行血腳印。
那個目擊者不知道這是黑社會火拼。好奇心探頭進去。腦袋還在裡面,身子在外面抖著就開始大哭起來。嚇尿了。
一地的人,一地的血。二分堂,全滅,沒有活口。聽說死的人之中還有二分堂當家的弟弟還是叔叔。二分堂更名一分堂,那之後就開始走下坡路。
寧日一個人,堪稱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任務完成得很成功。東家日昇昌看上他了。說安居島沒有他們日昇昌的人。你願不願意去做島主。於是有了大當家寧日,有了日升會。
當年的二分堂親信全滅。大當家把自己小舅子從一堆斧子裡拉出來,二分堂沒有死的全交給他。那之後,日升會蒸蒸日上。發展到現在手握安居島半壁江山,和政府暴力機關你呵呵我哈哈,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有一天,大當家說想去美國看看就去了。幫會小事交給手下堂主。大事他簡訊告知。幾位老堂主事先收到久違的大當家寧日來信問候。大意好久不見甚是想念。我在外面心依然在日升會。我們也老了。現在是年輕人的世界。我物色了好久,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你們照顧一下。然後下一條簡訊就是身為大當家的命令:廖天瑞上任二當家,三年無大錯,升,大當家。新官上任三把火。廖天瑞上任第一天就要把堂會全部消滅。把朱雀玄武青龍白虎改成黃金堂,青木堂,水火土。四個堂會化身五個。有人問那多出來的青木堂做什麼生意。廖天瑞的意思是收斂兄弟屍骨。日升會的小弟受傷,病有牛仁醫院。
牛仁醫院是旭日東升總裁寧正斥資建造的。寧正與大當家寧日莫說五百年前是一家,現在玄關還有寧日的照片牆。寧正退會之後沒拿自己老本啃,站在高地對日升會小輩趾高氣揚。反而每年交錢準點準時,乖的不行。還免費讓日升會兄弟過去看病。如今廖天瑞上任,連身後事都不用管了。這是比他們那跑路去美國逍遙快活的大當家還要盡心盡力的上頭啊!很多老人家當場就感動得哭了起來。
唯有代理多年的代理堂主溫放心中不服。本來他是寧日外戚。寧日出國之後他一直代為執掌日升會。很多入會的後生就認識三個人,當年一人一馬勝過一隊人馬的寧日,代理當家溫放,帶自己入會的引路人。
溫放不服。藉口要印章證明身份。印章是指當年寧日,寧正圓圓兩夫妻,井跟團團一家,蠍子兔子田雞張全蛋九個當家在一塊圓木牌上刻上太陽圖騰。印章被天生力大的寧正掰開八份,分開各自保管。合起來就是一個圓圓的太陽圖騰。寓意他們九個即使分隔各地依然同心同圓。
這印章象徵了他們日升會的權力巔峰。常常也就是東山桃花聚會的時候能集齊。更多時候,印章是傳國玉璽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存在。日正蠍兔張田井圓,印章上八個字繞成一圈。三當家當初入會張全蛋馬上退位讓賢就是因為他拿出了刻著日字的那一扇印章。這是公認的最無可厚非的一塊。
而當時從美國學成歸來的廖天瑞拿出了兩塊印章。
被扔在桌上的兩塊小扇子一樣的木片在桌上轉了半圈倒下。一個是他義父的親筆簽字,正。另一個,寫著兔字。兔,兔子。
兔子是當年跟寧日打天下最神秘的一個人。日正張田井圓,個個戰功顯赫。只有這蠍子兔子兩兄弟例外。
蠍子整頓人心出謀劃策,甚至一手帶領團隊埋下安居島下水道系統。讓安居島不再收洪澇災害。徹底根治了當年錢將軍八萬大軍抗洪也搞不定的天災。安居島得以安居樂業,少不了這組裡的白紙扇。
至於這個兔子。個子小小的,年紀輕輕的,跟鄰家弟弟一樣可愛。笑起來的時候,湖水藍的大眼睛流光溢彩。幫會的人對上那眼睛總得失神兩三秒才能清醒過來。這麼一個看起來可愛又可親的人,卻是殺人不見血的一個。他的武器是什麼?他是怎麼殺人的至今還是一個未解之謎。
本來寧日已經多次試探,授意他們自己婚宴之後就是兔子的繼位大典。他們連紅紙鞭炮都買好了。兔子不知道犯了什麼錯,東窗事發被寧日打斷了腿。當時的氣氛太可怕。他們看那傷勢,血紅中帶一點白。起初還以為是兔子雪白的面板被翻了起來搭在上面。後來琢磨了一下那挺直的硬度,腿腳扭曲的不自然狀態。什麼雪白面板?那是折斷的骨頭刺穿皮肉戳出來了呀!那芳齡十二的圓圓新婚之夜被嚇得哭成一個淚人。淚眼婆娑扯住丈夫褲腳。兔子被打得走不動路,是寧正抱著飛奔去醫院搶救的。幸虧跑得快,牛仁醫術高,不然莫說腿,連小命都怕是保不住。兔子後來沒有被處死。寧日念他有功,烙上了背叛者的紋身,趕出了日升會。安置在二街讓他收站街女的一成保護費過日子。按兄友弟恭的組訓,違反規矩的雙方都是要誅殺的。但是寧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看不見。況且此事涉及圓正兔三位手持印章的當家,也沒人敢拿這事兒嚼舌根。
狐裘大披風進門的時候他們只覺得這人長得真好看。甚至不相信這個人就是寧日選的接班人。倆印章一出來,他們馬上低頭仔細看清廖天瑞的眼睛。恨不得用手撩開那擋眼的銀色長發。
廖天瑞似乎有所察覺。微微抬頭,銀發服帖地從臉頰滑下來。
湖水藍!和兔子一模一樣的湖水藍。
眾人心悅誠服。只有一個,不知死活揶揄道,“青木堂不如叫青目堂吧?專門跟死人打交道,這麼受人青目的任務我青龍堂的人實在沒有哪個願意加入。”
三當家一對四層樓壓在大紅酸枝木把手上,不怒而威。“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清河堂高幹看見張忌憚手勢,順勢而為,開始煽風點火。“有你這麼說話的嗎?這可是欽點的當家!年紀輕輕又怎麼的?為人張狂又怎麼的?這可是我們寧日老大欽點的!欽點的!”
明褒暗貶,話裡藏針。說明白就是廖天瑞無能,全靠身世背景。
甄敖角已經拔槍護衛,隨時準備火拼了。廖天瑞攔住他。張忌憚的人還在鬧。
“你們青龍了不起!死的少殺的多!不不不。你們還不會死呢。活到一百歲三百歲三千歲!”
溫放也不甘示弱,“哪比得上你們張堂主風流快活,牡丹花下死啊。”死字還刻意拖了老長的聲音。
也有好多高幹小聲嘀咕,“我贊成瑞哥的。”
“瑞哥這可是為我們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