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柳寫意的猜想,剛才康乾帝所說的“自己的丫鬟,就由自己來處置”的話,應該只是一種試探。具體試探什麼,柳寫意不清楚。但是在這種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閉上嘴巴,把決定權交給最有權勢的那個人。
康乾帝卻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你來處置吧。”
柳寫意還想要拒絕,蘇謹卻突然冷聲說道:“先押入天牢,等候發落!”
翠兒眼睛凸起,張著嘴,發出嘶嘶的無意義的聲響,就好像快要渴死的魚一般!從局面急轉而下開始,她就發現自己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她一心只想要往上爬,卻忘記了這個世界上,好處只能在事情成功之後才有命享受的。
失敗,那就意味著死亡!
自家太爺老爺和孟家老爺之間的唇槍舌戰,自家姑娘的絕地反擊,都讓她不知所措。說到底,她不過只是一個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丫鬟而已。
但是,當謹王爺說要把她送入天牢,翠兒在最初的驚恐之後,突然醒轉過來。
她猛然撲在地上,大聲嚎啕起來:“皇上,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說的句句都是實話,長公主殿下可以為奴婢作證啊!長公主殿下,您快些回來啊,您不能丟下奴婢不管啊……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啊……”
她的聲音有些刺耳,蘇謹眉頭微皺,顯然極度厭惡這種聲音。招了招手,很快就有幾個侍衛沖了進來,伸手去拉嚎哭不止的翠兒。
翠兒見侍衛來拉她,對死的恐懼讓她全然忘記了此時此刻所在的地方,尖叫連連:“你們別碰我,不要碰我!”
侍衛們不為所動,但是對死的恐懼,讓翠兒的力氣大的嚇人。就算這四個侍衛都是武藝高強,一時間竟然也沒能制服瘋狂掙紮著的翠兒。
這讓四個侍衛的臉色變的極度難看。在皇上面前丟了這麼大的人,以後他們還想不想混了?
這麼一想,眼底閃過一抹戾色,出手再無顧忌。
翠兒眼看自己就要走投無路,猛然撲向柳寫意,抱著她的大腿痛哭流涕:“姑娘,姑娘奴婢知錯了!您饒了奴婢吧,奴婢也是被人利用的。奴婢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姑娘,姑娘,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以後奴婢做牛做馬,一定好好的服侍姑娘!求求您了姑娘,姑娘您饒了奴婢吧……嗚嗚嗚嗚嗚……”
柳寫意低頭看著她,沒有恨,沒有怨,只有令翠兒絕望的平靜。
“松開!”柳寫意淡淡的說道,看著翠兒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毫無生命的器材一般。
“姑娘,您饒了奴婢吧……”翠兒只覺得一陣膽寒,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腦門。但是翠兒也看明白了,此時此刻唯有柳寫意才是她唯一的希望。只是哀求聲在柳寫意的平靜的注視下,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看著柳寫意那平靜的模樣,翠兒的心逐漸涼了下去。
她明白了!
沒人會救她的!她不過只是一個工具而已,沒人會為了她而求情的!
翠兒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像是在瞬間被抽走了一般,她軟軟的癱倒在地,絕望的看著柳寫意,任由那些侍衛粗暴的拖著她離去。
柳寫意一直都只是安靜的看著這一切,直到翠兒的身影消失在轉彎處,柳寫意眼底的神色才變得複雜難懂。
前世的債,這一世她要索取回來。第一個還債的,是鄭喬巧身邊的那個大丫鬟,翠兒是第二個。對於鄭喬巧的丫鬟,柳寫意並沒有其他的感覺,只覺得洩憤。但是前世翠兒是她最為信任的人,同樣也是傷她最深的人之一。看到翠兒就像是一條死狗一般被人拖走,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既然要複仇,這就是必須會出現的場面吧。柳寫意這麼告訴自己,對於這種場面,她必須要習慣。
強迫自己拋開這種讓她不舒服的想法,但是心情始終有些緩不過來。反正這裡也沒有她的什麼事情了,柳寫意就在鄭家父子和蘇謹的陪伴下一同離宮。
只是還沒等他們回到府中,康乾帝的密旨就到了,宣鄭卓和蘇謹即刻秘密進宮。
柳寫意心知肚明,這應該是為了她給康乾帝的那一份證據上所寫的東西了。
一到府中,鄭卓就帶著四人去了書房,嚴令不許任何人靠近。實際上,鄭卓和蘇謹已經經由秘道出了鎮國公府,悄然入宮。
柳寫意和鄭朗留在書房,做出一副“屋裡有人”的假象。
“意兒,你交給皇上的證據上寫了什麼?”鄭朗也不笨,立刻就猜到了主要的原因。
柳寫意咧咧嘴:“不告訴你!”
鄭朗哭笑不得:“你這丫頭,連舅舅也敢瞞著!”
柳寫意神氣的道:“那是肯定的,這可是機密!不能隨便告訴人的。”
鄭朗無奈的看著柳寫意,實在是拿她沒轍。
舅甥倆瞎鬧了一番,這才逐漸安靜了下來。
“意兒!”鄭朗揉了揉柳寫意柔軟的秀發,憐惜的勸道,“翠兒,只是一個例外。今天意兒做的很對,她的背叛也不是意兒的錯,所以意兒別為了這樣的人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