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爺爺心意已決。”陸康說到這裡,眼睛也有些發酸,他看了看兩個孩子,然後鄭重其事地說,“伯言需記住,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如今天下混亂,刀兵四起,身為大漢之臣,其可屈身逆賊,正如孟夫子所說,我當捨生而取義!”
“是爺爺,孫兒,記住了!”陸議說完,含著淚水,拉著小叔陸績,跟隨管家陸明離開合肥,去了吳縣。
就在陸議走後的第五天,孫堅的兩萬大軍,來到了城下,將合肥團團圍住。
陸康已經年近七十歲,須發皆白,但是身著盔甲之後,依舊威風凜凜,站在城頭,彷彿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傲視著城下緩緩逼近的孫堅軍。
孫堅此次出兵兩萬,以長子孫策為統帥,孫策的好友周瑜為參軍校尉,淩操為先鋒,蔣欽周泰為大將。合肥雖然重要,守將陸康又是名士,但孫堅知道,合肥城中守軍只有五千,因此他將此次攻打合肥之戰完全交給了孫策,而他自己帶領著五千兵馬,和程普,韓當,黃蓋鎮壓山越的叛亂。
淩操乃是吳郡餘杭人,遊俠出生,武藝高強,好打抱不平,常常帶領鄉民抗擊劫匪,在吳郡一帶很有名聲。後來孫策前去招攬,淩操欣然投入孫堅帳下。
“城上可是陸太守?”孫策帶著三千兵士,來到合肥城南門口,對著城上大聲問道。
陸康曾做過廬江太守,武陵太守,桂陽太守,故而人常稱陸太守。
“正是老夫!”陸康說話底氣十足,吐字清晰,“汝乃何人,為何無故犯我城池?”
“我乃鎮東將軍長子孫策是也,如今揚州牧劉繇被後將軍大軍困於壽春,城池攻破只是早晚之事,陸太守乃聰明人,為何還要為那劉繇死守這座孤城,賠上自家性命呢?”孫策的聲音也很大,“望陸太守能夠看清現實,歸順我父鎮東將軍,讓合肥百姓免遭戰亂之禍。”
“孫策,你父既為大漢鎮東將軍,合肥乃大漢之城池,百姓即是大漢百姓,為何卻要出兵攻打?”陸康大聲質問孫策,“鎮東將軍如此行徑,這與叛逆有何兩樣?老夫縱然粉身碎骨,也絕不會歸順爾等!”
“老匹夫!”孫策一聽,怒火上身,用大槍一指城頭,“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破城之後,讓你粉身碎骨!”
孫策馬上勒馬回來,大聲命令道,“淩操,率兵攻城!”
“諾!”淩操答應一聲,長槍一揮,“攻城!”
這三千兵士,來的時候就帶著攻城器械,孫策和周瑜都明白,陸康一心忠於漢室,是絕不可能歸降的。
三千兵士一齊沖向城樓,城樓上的陸康不慌不忙,看到兵士快到城牆時,命令放箭。
立刻,箭矢像暴雨般地灑向了江東兵,沖在最前面的幾十個人一下子栽倒在地,後面的兵士馬上舉起盾牌,繼續往前沖,很快便來到了城牆跟前。
“滾木雷石!”陸康在城上大喊一聲,一個個滾木雷石被扔了下來。這些石塊每塊都有八九十斤重,滾木也有一百多斤,加上又是從高處扔下來的,被砸到的兵士,一下子變成肉餅,慘不忍睹。
“放箭!”淩操也大喊一聲,江東兵的弓弩手開始向城頭射箭,那些抬滾木雷石的兵士,無法躲閃,許多都中了箭,滾木雷石反倒砸傷了自己的人。
但是後面的兵士又沖了上來,繼續將滾木雷石扔了下去。
守城一般三個環節,第一是射箭,目標是殺傷那些沖近城牆的兵士,第二就是滾木雷石,砸死沖到城下的那些兵士,第三就是向下倒滾燙的開水或油,對付那些爬上雲梯的人。如果這三個環節擋不住,那麼敵軍就攻上了城樓,雙方展開肉搏,如此城便基本被攻破了。如果沖不上城樓,攻城一方只好退去,傷亡的兵士要比守城一方多得多。
江東兵終於將雲梯搭在城頭上,開始向上爬。而剛爬了一半時,城頭上滾燙的油潑了下來,雲梯上的兵士慘叫著,一個個掉了下來。有的直接摔死了,有的幸運的活了下來。但活下來的比摔死的更慘,滿地打滾,嚎叫不止,讓後面的兵士都心生膽寒。
因此攻城的時候,最怕的就是這油鼎,打仗你可以不在乎死亡,但任何人都害怕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伯符兄,陸康準備充足,如果照這樣強攻,傷亡太大。”旁邊的周瑜看了看城頭的陸康,他依然指揮若定。又看了看城下的江中東兵,死傷已經達到千人,照這種趨勢,今天就是將這三千人全部搭進去,也無法爬上城樓。
“坤桃,撤兵吧。”盡管孫策心裡非常不甘,但是他也明白,如果繼續下去,除了徒增傷亡之外,不會有任何結果。
“諾!”淩操答應一聲,“鳴金收兵!”
“叮……”
一陣鳴金聲傳來,江東兵個個如釋重任,匆忙退了回來。
看著退走的孫策和江東兵,陸康的臉上沒有勝利者的喜悅,他趕快讓兵士清理戰場,救治傷兵,因為他明白,真正的大戰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