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不過隨意一問,卻沒想到得到了他著定的回答。
“是,她是朕唯一的皇后。”
說這話的那人褪去了平日的慵懶隨性,意外的認真。那一刻,她終於明白為何這麼大的一個後宮沒有任何一個妃子,因為在那人的心中,這個後宮只容得下一個人,他……一直在等著他的皇后回來。
或許是因為開啟了話匣子,之後的日子,她與這個自己名義上的父皇,好似終於找到了共同的話題一般,每次見面之時,不再只客氣的詢問或單調的對視,她開始一點一點的瞭解那個與她素昧謀面,卻令僅有一雙眼睛與其相似便得到了那人另眼相待的女子的一切。
她知道了九皇叔和謝遠將軍圍著團團轉的那兩個大姐姐曾是那時候還是王妃的她的貼身婢女,她知道了令司太醫相思入骨,乃至最後離開皇宮,獨自一人前往各地尋找的碧玉簪子的主人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替身丫頭,她還知道了左相夫人與她情同姐妹,左相的孩子更是深受她的寵愛,以至於如今那人只要一看到左相的孩子便會憶起他們還未出生的孩子。
她知道了他們自相識到相愛,再到相守分離的一切,還不甚明白感情為何物的她曾這樣問過他:“若你一直找不到她,而她又不願自己回來,你會怎麼辦?”
他的回答一如以往的簡潔:“等。”
“哪怕是等一輩子?”
“嗯。”
那人的堅決令她心驚,卻也讓她不解:“既然愛的這麼辛苦,為什麼不選擇忘了她?”
問完這句話的一瞬,她清楚的看到了那人臉上一閃而逝的錯愕,爾後他卻像是聽到什麼膚淺的笑話一般,無奈的搖了搖頭。
“若是能夠忘記,那就不是真正的喜歡了。”
她不甚明白他的意思,懵懵懂懂的望著他,他卻微微笑了起來,微彎的唇角映襯著窗外的月光,分外好看。骨節分明的大手輕揉著她的頭,笑得猶如一個寵溺孩子的慈父:“等你長大就會明白了。”
那時的她對於這句話沒有太過在意,卻沒想到在不遠的將來一言成讖。
踏入宮門的第三個年頭花燈佳節,她遇到了她真正命中註定的那個人,繼承年事已高的蕭青藤蕭右相之位,成為如今滄月與左相薛毅並稱“才子雙傑”當今右相葉思誠。
那一夜的月色猶若自己初入宮那夜一般乾淨,皎潔似玉,久居深宮,難得九皇叔和幾位平日熟識的文官武將以及他們身邊的姐姐齊聚一堂,那晚的她顯得格外的高興。
興許是愛屋及烏的緣故,不只是那人,連同這些個與離開的王妃有關聯的皇叔眾人自打她入宮以來,都對她很是照顧,讓她感受到了以前在王府從未體會過的溫暖,故而,在她的心中早把這些人當成了真正的親人對待。
但這個世上是沒有什麼十全十美的事情的,樂極生悲,有的時候就是這般準確。
那日的她歡歡喜喜的梳妝打扮了一番,前往御花園,卻不想在半路便被人來了個下馬威。
“以為得了皇上的寵愛便真當自己是皇家的金枝玉葉了,不過是個青樓舞姬生下的小賤種,就和當初那個賤人一樣,不過是生了副勾人的狐媚模樣,還真就耀武揚威起來了,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貨色。賤人胚子到底是賤人胚子,扶不上牆就是扶不上牆。”
與她相撞的這個官家女子她識得,貼身的丫頭曾告誡過她凡事儘量避開此人。驃騎大將軍之女夏相宜,曾是那人府中待選宮女之一,生性跋扈,持寵而嬌,目中無人,當年便是因為入府之時衝撞了當時初初入府的王妃,被王妃當成立威的墊腳石踢出了王府,至此便恨上了王妃。
自己藉著與王妃相似的眉眼得了今日的地位,恰恰觸了此人心中的禁忌。平日裡她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有意避著她,今日有些得意忘形,竟是不小心衝撞了她。
夏相宜一番嚴詞,令她煞白了臉,常年待在王府受人冷待,養成了她不善言辭的本性,正揉著手中的帕子不知所措之時,一道清冽似水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解救了她:“夏姑娘公然與皇宮之中詆譭公主,辱罵皇后,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大將軍也難辭其咎吧。”
“你……”夏相宜聞聲臉色微變,卻不敢有絲毫的辯駁,擰了擰帕子,憤然離去。
“公主沒事吧,夜宴已經開始,再不走,怕是要遲了。”月色之下,清俊的男子體貼的朝著自己伸出了手,臉上的微笑溫柔似水,只一瞬便讓她不自覺的遺失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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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才知道少年正是如今朝堂炙手可熱的右相,後來她開始關心他的一言一行,性格喜好,開始暗中探聽他的生活習性,各種事情,再後來她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來……她是喜歡上了他。
喜歡……那夜與那人談話的內容在腦中迴旋,她忽然明白了那人話中的深意,原來愛情便是如此,微酸,微甜,微苦,卻又甘之如飴。
後來的後來,她知道了他也是喜歡自己的,可是他卻不願與自己在一切,因為他們整整相差了十二歲,十二歲的年華,十二歲的距離,他們不知該如何填補?更擔心無法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