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清和魏衡跟在老人身後進了屋子。很奇怪,外面天寒地凍的,這冰塊堆砌的屋子裡卻意外的溫暖。沈月清暫時卸去一直催動禦寒的內力,放鬆下來。魏衡反而是因為白衣男子給的那塊小石頭,狀態比沈月清還好一些。
嶽青向乾曄長老介紹了自己和魏衡,並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和來意,希望能夠得到乾曄長老的幫助。
“哦,你就是那個魂祭幽冥劍的小——丫頭。”乾曄長老一眼就看出了沈月清的女兒之身,這著實讓沈月清感到驚訝又欣喜,或許在乾曄長老這裡,真的能找回她缺失的記憶。“坐吧。”
屋子裡的陳設十分簡單,大部分傢俱都是石制的,比如桌椅床等。沈、魏二人剛一坐下,立刻感覺到石凳裡傳來的陣陣暖意。原來這些石制的傢俱和魏衡手中的小石頭一樣,都能散發溫度,這正是屋裡十分溫暖的原因。
“你說你魂祭幽冥劍後,記憶有所缺失?”乾曄長老仔細地為沈月清檢查了身體後問。
沈月清點頭稱是。
“可是你的身體很正常,完全沒有任何損傷。”乾曄長老皺了皺眉,又疑惑又驚喜地說道,“這真是太奇妙了。”
“長老,這是何意?”魏衡問道。
“自幽冥劍第一次現世以來,數千年裡,雖然幽冥劍出現的次數不多,但是每一次現世,都必須用生人之魂獻祭,才能平息幽冥劍的怨氣,將之重新封印。”乾曄長老娓娓道來。
“獻祭之人,從來都是身死魂消,沒有例外。”乾曄長老緩緩搖了搖頭,接著說,“而嶽青卻活了下來,並且目前看來身體完全沒有異常,這真的是個奇蹟啊!”
“我的的確確感覺自己有些異常,但是又說不過來,有時候腦海中會出現一些不存在於我記憶中的奇怪畫面。”沈月清強調說,“可是,我將自己的記憶從頭到尾理了很多遍,都沒有什麼明顯的錯漏,這才是我真正感覺奇怪的地方。”
“哦,那你說說你都見到了些什麼奇怪的畫面?”乾曄長老說道。
沈月清想了想,道:“我剛獻祭後的那段時間,每次將醒未醒之時,腦海中都會出現一個模模糊糊的畫面,是一個穿著奇怪服飾的女子在一個十分奇怪的地方。”
“怎麼個奇怪法?”乾曄長老繼續追問。
“她的服飾與我們不同,非常的簡約單薄,露出半截胳膊。沒有穿外裙,只穿著褲子,可是那褲子又與我們平常所見的不同,我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還有她身邊,有些奇形怪狀五顏六色的跑來跑去的盒子。”沈月清努力的回憶著,因為記憶相當模糊,她能記得的就只有這些。“而且我肯定,從沒有見過這個女子,可是卻又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
沈月清突然想到什麼,轉身面對魏衡說道:“就我們成親那天,她又一次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穿著一條從未見過的白裙,不是我們平常見的喪服或素裙,那款式從未見過,卻極美。”
“你不妨將你的記憶細細說來,我們幫你參考一下,是否有缺失或異常之處。”乾曄長老建議道。
沈月清同意了乾曄長老的提議,畢竟僅憑她自己,也許會忽略掉某些細節。
沈月清將她所有的記憶,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講述了一遍。
記憶的最初,大約是在她四五歲的時候。再往前的事,因太過年幼,她也記不清了。她只記得那時候,一個女人帶著她東躲西藏,好像躲避什麼人。那個女人不是她的母親,她對沈月清說她只是她母親的侍女。
她們的日子過得很不好,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那女子因為常常要帶她躲避什麼而搬家,所以找不到固定的工作,只能找些零散的事做,賺一點點細碎的小錢。
後來有一次,大約是終於被一直躲避的仇家發現了,女子將她藏在一戶農家的柴草垛中,然後一個人引開了壞人。從那以後,沈月清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女子,變成了一個弱小無依的小乞丐。
“你記住,你孃的名字叫沈鸝吟,一定要牢牢記住,對誰都不要說!”女子離開前叮囑她。
沈月清向乾曄長老和魏衡講述這段她從未向任何人提起的往事,她已記不得那個一直照顧她的侍女的模樣,卻還清楚地記得她說的這句話。只是,沈月清沒有向乾曄長老和魏衡提及她孃的名字。
此後,沈月清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孤兒,流落街頭,乞討為生,揀些別人的殘羹冷炙,想著法兒的填肚充飢,維持生命。她輾轉漂流各地,後來就到了圍山鎮一帶。那時候,她大約已經有八九歲了,因為長期食不果腹,營養不良,她看起來骨瘦如柴,搖搖欲墜。
她還記得那年的冬天特別冷,下了好大的雪,她寄居在半山腰上一座破舊的老廟裡。因為天實在太冷,雪實在太大,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尋到吃的了。後來雪終於停了,她就決定要到圍山鎮上找份工作。
說到這裡的時候,沈月清略微停頓了一下,她也說不清自己當時到底什麼想法,畢竟年代久遠,小孩子那時候突發奇想也不是不可能,總之,因為產生了這個新奇的念頭,她的命運就此改變了。
她擺脫了乞丐的命運,成了圍山鎮上一家叫“德益居”的酒樓的小夥計。雖然辛苦,還沒有工錢,但至少有吃有住,不用風餐露宿餓肚子。
可是好景不長,她因為打傷了劉少爺的狗,被酒樓老闆送給劉少爺出氣,被帶到了劉家。在劉家過了一段豬狗不如的日子後,她再一次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獲得了劉少爺的歡心,成為了劉少爺鞍前馬後的小跟班。
再後來,大約是老天爺存心不讓她有好日子過。她才過了沒幾天舒坦日子,就被劉家的兩個嫉妒她的家僕找人扔到了山崖之下。
不幸中之萬幸,她沒有死,被師父柴老頭髮現,救了回去,治好了身上的傷勢。從此和柴老頭相伴,勤學武藝,健體強身。
再後來,她便按捺不住對外面世界的好奇與渴望,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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