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衡用帕子沾了熱水細細地擦拭嶽青額角的冷汗,又將她的手拉出來擦乾淨,放回被子裡。
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明明沒有發燒,全身冰涼,卻一直嘀嘀咕咕地說著胡話,誰也聽不懂她到底說的什麼。
上一次這樣親近地看她,還是那次她喝醉的時候。也是那一次,他發現了她的秘密。那一次看她,眼中全是淺嘗輒止的旖旎,而這一次,眼裡盡是揪心撕肺的擔憂。
魏衡感覺自己的心和她的身體一樣冰涼。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牽扯著他的心,陪她一起歡笑,和她一起煩惱,在她面前剋制自己的情緒,做她貼心而忠實的“好兄弟”,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獨自黯然惆悵而神傷。
為什麼她看不見他眼中的深情?為什麼她感知不到他體貼背後的真心?她是真的把自己當男人了嗎?還是對他的真情視而不見?
有時候,他甚至想不管不顧地追問她:“你喜歡我嗎?”可是他不敢,他怕說出這句話後,連“兄弟”都沒得當,他怕聽見她斬釘截鐵地說:“不喜歡。”
喜歡一個人竟是如此的患得患失,反覆無常嗎?他忍不住伸手,將她的手從被子裡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放在自己的手心裡,輕輕地握著,一點力氣都不敢加。
他此刻是歡喜的,焦慮中夾雜著甜蜜,儘管這甜蜜是他偷來的。他忍不住低下頭去看他掌心中的她的手,小小的,手指細長。輕輕摩挲著她的手,指間擦到一絲粗糙,翻過來一看,他突然溢位了淚,她的掌中竟然有一層厚厚的繭。
他忍不住最後輕輕撫了撫她的手,撫摸過她掌上每一道繭,心中默默下定決心,此生一定要護著她,拼儘自己的全力。
“不要,不要!”當側邊的小汽車鳴起刺耳的笛聲朝她衝過來時,她扭過頭去,只看見汽車擋風玻璃上一閃而過的亮光。她緊張地大喊出來,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她,醒了。
還沒有反應過來,坐在床上發懵。耳邊傳來魏衡急切的呼喚:“嶽青,嶽青,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魏衡握著她的雙肩,輕輕地晃了晃,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心都快隨著她的起身飛出身外。
“我怎麼了?”嶽青回過神來,一臉懵懂地看著無端狂喜的魏衡。
“你怎麼了,你差點把自己藥死!”不等魏衡說話,一旁的小南瓜忍不住數落起來。
嶽青眼睛轉了一圈,這才想起來昨晚自己臨睡前喝了一碗剩藥,虛弱地笑了起來。
“你還笑!”小南瓜很生氣,跳著腳吼她。
魏衡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著她,她臉上那蒼白無力的微笑,就像這世上最純潔倔傲的白梅,映著雪色,迎風綻放。
嶽青猛地往後一倒,重新躺會床上,閉上眼緩了口氣,疲憊的神色也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我還活著,不是嗎?”
“要不是我去找大夫,你以為你……”小南瓜話到嘴邊突然吞了回去。
“放心,我有數。”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嶽青出言安慰他,嘴角一直掛著笑。
有數,有個毛的數!最講究風度儀態的謙謙公子魏衡都忍不住在心裡暗罵起來,這個女人不光是不把自己當女人,簡直就是不把自己當人!聽見小南瓜講她拿自己做試驗喝下殘藥的時候,他簡直恨不得抽醒這個腦子不清醒的女人,可氣歸氣,終究還是捨不得。
“小南瓜,把我那方子拿去再煎一碗來。”嶽青閉著眼說道,和毒素作了一番爭鬥,身體還有些虛弱。
小南瓜氣哼哼不說話,抓藥煎藥去了。